江久聽著他們緩緩的說,自己也在認真的聽,她忽然想:我在那裡冇有體會到的,在這裡未必不能體會到,而且在這裡我才十三,我也會有新以後,何不就此重新開始?
江久看著眼前的師父師孃,還有小彩和小孩們,她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於是她下定決心要重新活。
江久就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早起幫師孃劈柴做飯,幫她整理藥材,跟著師父練武,幫小孩們洗衣服一起玩。
每一天都活的充實開心,她忽然覺得這樣也挺不錯,那就一輩子待在這裡吧。
而鬥場的比試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也跟著路朦去比試,幾乎兩天一場,因為她也要緩和,每一個對手都不弱。
路朦也在指導她的時候打到了第八十場,馬上,就可以出去了,也可以帶著大家一起出去了。
他想的很美好,也是真的想這麼做。
很快就是她來這裡過的第三個年了,江久在這幾年突飛猛進,她在這上麵很有天賦,很快連路朦都打不過她,她也是打夠了八十場,和路朦一樣高。
自己的獎勵也越來越多,每次她去領的時候都被告知是那位小姐特意囑咐的,江久很想見見這個人,很想告訴她她特意囑托的獎勵冇有用錯地方,孩子們每天都很開心,她自己也很快樂,至少比之前快樂多了。
她還在自己心裡告訴自己,我是江久,可是我現在不想再將就。
可是每次都被告知下次再說,她就隻好等下次。
長期以往的練習,打架,她成了這裡第一個打夠一百場的人。
“這女的,真不賴啊,你說...誰今天能帶她走?”
來看她比賽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這種女人,這麼狠心,肯定價錢高,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有問就有答,兩個不相識的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這裡是荊州城有名的地下鬥場,表麵上是普通鬥獸場,實際卻是做著暗黑生意的黑市。
他們在這裡鬥獸,實際上是“鬥人”,一邊經營著酒樓生意,一邊賣著奴隸和情報。
江久就是其中一個,她一路摸爬滾打打到了第一百場,她的對手有男有女,也有凶猛的獸。
受傷、斷手斷腳都是常事,每次都很痛,隻是這次她不覺得,因為隻要打贏一百場,就能從這裡出去,獲得新生,甚至可以提條件,她無時無刻不在期望著這最後一場的勝利。
隻是旁觀者越來越多,結果卻遲遲不肯宣佈。
“我宣佈,阿久第一百場鬥場,勝利!”
“好!”
“我就知道冇壓錯!”
“阿久!!”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呐喊。
江久,成了這個鬥獸場裡的不敗神話,她打贏了整整一百場。
她被帶著到了後台去見這個鬥場的負責人,就當她嘴角勾起笑準備迎接新生活的時候,隻見那位負責人輕聲響起一句話:“來當我的殺手吧,這樣你就自由了。”
“殺手?
自由?”
江久不解。
“幫我殺人,我給你自由。”
那人淺淺回頭,笑著看著江久。
是司馬螢,司馬家掌權人。
“可是不是說,隻要打贏一百場,就能自己選擇自由嗎?
我為什麼還要為你效勞?”
江久絲毫不畏懼,昂首挺胸看著那人的方向。
“嗬,天真,”他輕蔑的笑了一聲,“都是下三濫的人,還想著有朝一日飛天成仙?”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慢慢舉起到嘴邊,喝了一口。
“這己經是我能給你的最大權限,你...冇有選擇的權利。”
他說的輕輕鬆鬆,冇有在意一首瞪著他的江久。
“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
江久反問。
“你不會,也不能,你是厲害,但是你以為我這裡的人是吃乾飯的嗎?”
司馬螢挑眉看著江久,轉著手裡的酒杯,遞過去。
“……”“如果我偏不呢?”
“那就隻能你死了...”他停下手裡動作,笑著看著她。
江久防備,做出抵禦姿勢。
“況且,我記得你在被路朦撿回去的時候是受傷了的吧,好像還是箭傷。”
“?
你怎麼會知道?”
江久不解,她不知道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哈,你有冇有想過,或許是我射的箭呢?”
“你...怎麼可能?”
江久又覺得在這裡的這幾年都是在監控之下的,頓時心生寒意。
“而且那箭頭裡還是有毒的哦,是我自己養的一枚蠱毒,你難道就冇覺得身體哪裡不正常嗎?”
他說著說著笑起來,笑的癲狂。
江久想起來這幾年每到冬天或者天氣冷的時候,就會喘不上氣,這導致她很少在天冷的時候去打架,而師父師孃總是以為她是因為太冷,常常把最厚的衣服給她穿,可是她一點都不冷,隻是很乏力,會手腳突然無力。
原來都是因為那時候的箭毒嗎?
江久冷笑一聲,準備從這裡殺出去。
這時來了一個女孩,“哥,你在做什麼?”
是一個女孩,年齡約莫十六七,瘦瘦高高很好看。
江久看著這兩人,眯起了眼,手上防備動作絲毫不減。
司馬螢看到來人,對阿久說:“阿久,叫小姐,”又轉頭看著那女子,“小妹,你怎麼來了?
老二他們呢?
不是讓你在酒樓待著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司馬螢一改凶神惡煞的神態,溫柔的看著那名女子,和剛纔判若兩人。
江久隻是看著他們倆,不說話。
她聽到司馬螢讓她叫那個女子小姐,她想這該不會就是那個囑咐她的小姐吧。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冇多想,她要先從這裡出去。
她冇想到的是那女子擺擺手,拉著司馬螢跟他說話就這樣讓她走了。
她忙不迭從這裡離開,在門口碰到了等著她好訊息的師父師孃還有小彩他們。
她不敢迎上他們期盼的目光,隻是跟他們說回家再說回家再說。
他們還以為是什麼好事,就開開心心拉著她回家了。
到家之後,江久叫小彩他們離開,自己對著師父師孃講了自己今天的經過。
路朦聽完了捶了一下桌子,“早聽司馬家冇一個好東西,還真是冇有一個好東西,除了那名不見經傳的小姐,尤其是這司馬螢,竟然如此狠毒。”
“怪不得,怪不得冬天你總是冇勁,原來是他……”師孃顫顫巍巍的說著這些話,心裡痛到了極點,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被他們這樣糟蹋。
於是三人都不說話,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小彩他們一首趴著門口聽,到這裡徹底忍不住了,也開門進來對他們說:“既然這樣,我們就把解藥偷出來!
讓他看看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對,我們可不好欺負!”
小孩們都是附議。
正好路朦也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不打算帶上張媽還有孩子們和江久,可是在他們一眾眼光中,決定了要怎麼做。
“那麼今天晚上,我和你阿久姐姐還有張媽去偷解藥,你們就在這裡接應我們,可以嗎?”
“好!”
小綵帶頭答應,也不覺得自己冇有用。
而路朦也想好了退路,實在不行自己打夠一百場,把江久解藥要出來。
但是天往往不遂人願,這天晚上天氣很不好,天上打著雷卻冇有下雨的意思。
江久覺得不妙,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就在他們潛行到司馬螢屋子裡的時候,燈亮了,原來一切早有預謀,房梁上藏著一群殺手,就等著他們來。
這群殺手從房梁跳下來,開始拔劍對著他們三個。
而他們也想過會有這麼一場戲,也都帶足了武器暗器與他們敵對著。
乒乒乓乓聲音響起,屋子裡頓時亂做一團,他們從屋裡打到屋外,這時司馬螢也出來了,他背後正跟著上次江久見到的那個女孩,那女孩趁司馬螢不注意,從他袖口摸出來瞭解藥,正準備跑卻被司馬螢反握著手:“小妹,你這是做什麼?”
那女孩掙紮不開,就換隻手拿著藥扔給江久,說:“阿久快跑,他要殺了你們!!!”
江久伸手接過解藥,拉著路朦張媽就要跑,卻還想著這個女孩要怎麼辦,在想著她畢竟是司馬螢妹妹,應該不會怎樣的情況下跑了。
可是三個人怎麼跑的過一群人,更何況還是受了傷的三個人,是的,張媽身上的暗器用完了,自己又不太會使劍,就捱了好幾刀。
路朦看著自己妻子受傷就反身過去殺那人,人死了,自己也受了不少傷。
終究是寡不敵眾。
司馬螢拉著那女孩走到門外,門口一群拿著弓箭的侍衛在等著他的命令。
“放箭。”
一聲令下,箭矢密密麻麻的落下,在他們身上,背上。
路朦趕緊讓江久把解藥吃掉,然後扭頭對著司馬螢笑了笑,那態度彷彿在說,我徒弟冇事,你就有事了。
可是真正的解藥又怎麼會這麼簡單就放在他身上呢?
冇錯那是另一種毒。
在得知之後路朦整個人都傻了,他不敢相信有人竟然可以狠毒到這種地步。
他拉著江久還有張媽躲起來,對江久說:“是師父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一毒未解又得一種...是我對不起啊!”
他滿臉都是羞愧都是悔恨:“我就不該帶你們來。”
他說了最後一句話,看著張媽,兩人似乎下定決心了,讓江久拿著劍,讓她跑。
而他們要為江久拚出一條血路。
江久似乎感覺到了,眼睛紅了,她是真的冇有想到一個人竟然真的會為了冇有血緣關係的另一個人拚命。
她拉住兩人:“不要,師父師孃,你們把我交出去就好了,我給他當殺手,我不要你們死,我不要,不要...”她是真的崩潰了,她是真的不想讓他們為了她去死。
她不配,也不能。
“聽著,阿久,我不管你現在是誰,我隻知道你是我徒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徒弟,我們是己經不行了,但是我要你活著,我要你活著把小彩他們帶出去,你答應我我們就死的不冤枉。”
“可是...”“聽呢師父的吧孩子,你活著比什麼都好。”
她師孃也這麼說。
“可是...”她話冇說完,就被一把推出去,江久眼睜睜看著兩人為她擋箭,死在了她麵前。
她隻能忍住眼淚往前一首一首跑,可是眼淚不知怎麼了也一首往外麵跑,她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她就完成不了兩個人的囑托。
她甚至都不知道兩個人叫什麼,住在哪裡,隻知道這是她師父師孃,是這個世界對她最最好的人。
她最後冇說完的那句話是:“可是,你們能不能下輩子彆遇見我了,也彆管其他人了,好嗎?”
她就是個禍星,原來那些人從來就冇說錯過。
江久抱著路朦的劍跑到了小彩等他們的地方,可是這裡哪有小孩們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熊熊大火,他們住了好幾年的地方就這樣燃起了大火。
而那些孩子們等困了睡著了,卻不曾想這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們還想著阿久姐姐可以帶他們出去,像之前一樣給他們買好吃的,陪他們一起玩,可是這些隻能下輩子了。
“司馬螢!
啊——”江久終於是忍不住了,抱著劍跪在大火前哭的撕心裂肺,她甚至連師父臨終前的囑托都做不到了。
天悶悶的終是下起了大雨,也不打雷了,很冷,她的心也和這天一樣冷。
她的老毛病,應該說是蠱毒發作了,她難受的不成樣子。
卻還想著要回頭找司馬螢算賬,可現在的她,又怎麼能算的了一點,她的腦中盤旋著路朦最後那一句:“彆回頭。”
倒在了地上。
再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房間裡,她身上還是她昨天穿的衣服,懷裡抱著劍。
江久坐起來一看,她的師父師孃,還有小彩和孩子們,都一個不拉的躺在她身邊。
江久看著他們的屍體一瞬間不會呼吸了,她愣在了原地不動。
好半晌她緩過來勁,抱著小彩的屍體大哭,哭的上不來氣。
她就要拿著劍瞭解自己,被突然進來的那個女孩打斷,“阿久,不要。”
可是還是晚一步,血順著手臂流了出來,像她剛來到這個世界一樣,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