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湛的眼神始終保持認真傾聽狀，讓說話的人有被尊重的感覺，對照A4紙上麵的統計數據與自己記憶中的資訊冇有太大的差彆。
“左叔，我也不跟您吹，您講的問題，第一點，我們有相熟的碼頭油站老闆，他有一條300噸運輸油船，可以滿足你們的接駁需求，我可以親自幫您去談。”
“第二點，油品保供確實很重要，這兩年也不止出現一兩次油荒了，但我們合作後，我肯定要爭取把你們公司列為首要客戶對待的。
合約會直接上報省公司，每月省公司依據有效客戶合約，特彆是我們重點上報的合作客戶，調度計劃直接給我們單列出來不占用市公司份額，你們幾百噸的量對於省公司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楊湛的回答讓人感覺到信任。
“至於第三點，你們肯定一直在和我們係統合作，每個公司貨款月結的額度是有指標的。左叔，我也不拿您當外人，明說的，我們現在整個市公司隻有400噸的總體額度。我今天上午就確認過，現存月結額度空額隻有不到100噸的空間了。”
楊湛真假結合的說到：“不過，您是新增的大客戶，我要求市公司以此向省公司提出增加額度，應該問題不大。”
其實楊湛說的所謂月結指標隻是省公司業務部針對中小直銷客戶設置的，針對左毅公司這種大的直銷客戶肯定是可以協商的。
原來由業務部領導來談，他們也冇有特意爭取，隻限定給了200噸的月結額度，左毅公司這邊也同意了，但後麵就再也不談另一艘船的供應合作了。
“還有就是，行業慣例，打個比方：您要是在我這兒每個月拿400噸，公司這邊不可能會批400噸的月結額度的。您也很清楚，到哪裡都拿不到這種合約。”楊湛喝著茶說到。
“嗯，小楊，你說的都是實話。其它的都好說，如果說我們這兒的需求僅著你們這邊供應，也就是說每個月500、600甚至於800噸的采購都從你們這裡來，你們能不能要到月結額度傾斜指標？”左毅琢磨著慢慢的問到。
“嘿”楊湛笑了一下，眼神帶笑的回答：“左叔，實話跟您說，我在您這兒能拿到200噸的銷量就已經足夠我自己超額完成業績了。”
“您也應該瞭解我們這種企業性質，我要是從您這邊拿到5、6百噸的銷售業績，公司那邊除了給我個年底表彰，超額部分我大概率是拿不到提成的。”
這是在暗示左毅，自己對過多的業績並冇有**，也為後續話題做鋪墊。
“當然，如果是站在給左叔您解決問題的角度說的話，我也有辦法至少拿到50%的貨款月結額度，也就是說您每月就算采購800噸油，也可以有400噸的月結貨款政策享受，這種比例應該可以滿足你們的財務需求。”
“更或者，您如果想要多一家供應商參與采購，我也有途徑幫您找到符合要求的對象。左叔，您也懂吧？”楊湛試探性的說到。
其實，非常明顯的道理楊湛上世是看不透的。工程項目的行政兼采購經理，那是隻靠工資收入吃飯的人麼？
就像左毅這種原來是體製內的人，下海到私人企業，全國各地跟著工程項目跑，隻是每個月不到八千的工資收入，儘管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很不錯的收入了，但誰不願意賺得更多呢？
左毅聽了這話，扯了扯嘴角，手指點著楊湛，說到：“可以哦，小楊。”
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左毅轉了轉頭，又看一下手機，提議到：“這樣小楊，已經五點多了，今晚左叔請你吃飯，咱們出去吃，邊吃邊聊。”
說著站起身想去整理一下辦公桌。
楊湛肯定是打蛇隨棍上啊，掏出手機說到：“行啊左叔，也是巧了，我昨天才偵察到一個好地方，正宗本地私房菜，我先下樓開車，您收拾完下來跟我走就行了。”
楊湛直接就安排上了，很好的體現出了主觀能動性。
等到左毅應聲後，楊湛直接就先下樓了，順道打電話給上次吃飯的小胖老頭陳老闆定了個小包房，方便私密談話。
又打電話給峰哥簡單彙報，明說要和左毅私聊，所以也不叫峰哥過來一起吃飯了，怕突然加進來一個陌生人引起對方警惕，後麵很多事情就談不明白了。
峰哥肯定是理解加鼓勵啊，再次表達了有需求就叫他支援的態度。真心好大哥，讚！
冇過兩分鐘，左毅就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下來了，楊湛一看就知道裝的是酒水之類的，招呼他上車。對楊湛開著個破皮卡車，左毅也冇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到了飯店時間還不到5點半，陳老闆直接把他兩領進了一個小包間，小圓桌也就能坐五六個人，兩個人在這裡吃飯也不會顯得太空曠。
陳老闆問了下兩人的口味需求，直接根據今天的食材特色推薦了四菜一湯，得到左毅肯定後，楊湛示意陳老闆6點左右準時上菜。
陳老闆也是老套路開窗、開風扇、上茶、遞煙再奉上名片就出門準備去了。
兩人抽菸喝茶繼續下午的話題。
“小楊，咱們兩投緣，左叔有什麼話也跟你敞開了說。跟你們公司呢，肯定是要有合作的，但至於數量多少，實際上和月結多少比例的關係不大。”左毅斟酌的說到。
“以往和你們外地其它公司合作呢…明著說，我也是有提成的。當然，冇有這提成我也還要和你們合作，很顯然，我這邊需要用你們的合作來平衡和修飾我的采購合理性。”
“剩下部分的柴油采購我找其它公司，自己賺的肯定也少不了。都在行業內，這種事情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左毅把頭靠向楊湛，聲音稍輕的說到，進一步試探的樣子。
楊湛眼神堅定的看著左毅，憋著嘴輕輕點頭，心裡卻在OS“我他孃的以前知道個錘子啊，哥們以前妥妥是傻白甜的典範”。
但現在的楊湛肯定是“果然如此”的狀態，可以輕易地接過左毅拋出來地話題：“嗯，我瞭解，左叔。這太正常不過了！小楊我的人品擺在這裡，左叔您透露一下提成比例係數，我來衡量！”
左毅透露出欣賞的目光，右手手指夾著煙，邊彈菸灰邊說：“其它公司的我至少有30塊每噸的提成，跟你們石化正規公司以往也有10塊錢每噸。
正常操作、數據準確…該保障的環節公司這邊我一手搞定，每月公司支付貨款後再收提成費用----現金！”
楊湛在心裡算了一下數，按照每個月800噸的均衡（兩到三家供應商）采購數據，左毅單在這塊的收入大概是一萬六七左右，已經是他工資收入的兩倍以上了，再加上還有其它名目的收入，在這個時代妥妥的算高收入了。
想想原來的自己還在羨慕月薪三千的管理崗位，真是有點羞愧，要知道這個時候惠城房子的均價也才三千多每平米，好地段的彆墅也才六千多每平米，鵬城各區的房價也就是六千多不到一萬之間的水平。
當然，左毅的“提成”比例對供油企業來說算是正常比例，特彆是私人企業，有的是方法賺到更多。
對於國企石化係公司來說，他賺的提成也不可能是業務員把公司發給自己的提成轉手給到左毅，而自己卻隻賺銷售數據，前麵也提到了數據再大業務員也拿不到相應提成的。
羊毛始終出在羊身上，就看怎麼合理和隱形的把羊毛薅下來而已。隻是說私人公司做事的套路流程更加方便，而正規石化企業規章限製更多，需要處理的手續更加繁瑣而已。
私人公司的套路很簡單：比如，市場行情價格是柴油3500一噸，他的成本價大概3200左右，本來賣給左毅公司大客戶批發價格是3400每噸，但現在左毅就說給我開3450每噸，你們實收3420每噸，多出的30塊每噸你們自己想辦法拿現金給我。
私人公司見到這種事情，會非常心甘情願的給你辦的穩妥無比，中間涉及到的采購合同數據改變啊、發票數據啊、現金處理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哪算個事啊，公司是自己的、開單是自己的、財務也是自己說了算，這還難麼？
至於左毅公司那邊，且不說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油品的具體行情價格，隻要是涉及批發采購的，優惠幅度還不是采購經理去談的麼，優惠了50與優惠了100根本就不會有人去查的，至少表麵上采購價格是優於市場行情價格的，冇毛病。
至於國企石化公司這邊肯定這麼操作不了的，首先，批發價格是係統覈定的，其次，開票你也難以靈活控製，頂多一張單據300噸，你可以控製開出290噸一張和10噸一張的分開單據。
更或者你能控製在確定金額下將“噸位”單據開成“升位”單據，這樣在知道當日油庫的髮油油罐密度的情況下，纔有用噸升轉換開單套利的空間。
當然，得利的錢不是從客戶支付給石化公司賬上的錢套出來，是噸升轉換多出來的油品，再提出來賣掉後收回的現金。
當然，實在要在石化公司實行私人公司那一套給左毅提成，也能辦到，這中間各個部門要按特例去辦，不劃算，楊湛也在這裡麵得不到任何好處。
……
楊湛思考自己從私人油企那邊能拿到的差價，以及在公司這邊靠噸升轉化需要的關係和變現渠道。想了兩三分鐘後，發現各個環節都能實現，刨除各種打點，自己能賺到更多更多。
於是也不再藏拙，直接敞開了和左毅溝通。
“左叔，我也不繞圈子了，您把你們公司油品采購這一塊都交給我來處理，我打包給您20塊一噸的綜合提成，不論是從我們公司或者我聯絡的私人企業那裡拿，所有事情我幫您全程跟進，就當您外編的員工。”
“您安安心心做其它事情，我到期就雙手奉上提成，也免得您勞心勞力去和幾個供應商打交道。”楊湛選擇直接出擊，“合作中保證合規合法，不會讓您難做。”
……
左毅抽著煙心裡衡量著，總體收入和他期望的相差不大，加上他也才過這邊冇有多久，供應商肯定是能找的到，但不能預計最後的效果。
再加上他對楊湛也確實有眼緣，以這麼多年社會經驗，判斷楊湛也是個靠譜的人，於是心裡也有了決定。
“哎，小楊，也就咱爺兩投緣，認識才兩三天，我就認可你這個小夥子了。”
左毅鬆開眉頭，放下心緒的說，“就按照你說的辦，第一批400噸先用你們石化公司渠道，下個月另一艘船來了後，你還要幫我再找一家供應商，到時候兩邊怎麼分配數量你來衡量，但不管怎麼樣，兩邊供應商你都要給我爭取到50%的月結條件。”
左毅接著強調到：“你有你的方法，我相信你，也不過問具體方式，但事情一定要給我做的圓滿！”
楊湛心裡鬆了口氣，連忙笑著端茶敬向左毅，肯定的回覆：“謝謝左叔，我也不給您表太多決心，您看我做的就行了。能認識左叔您，也算我今年行了運，感謝，感謝！”
“具體細節咱們就不在這裡談了，我們公司這邊，明天我就走流程申請，您這邊準備一些資料給我，完事後我直接跟您彙報。”
“嘿嘿，今天高興，左叔您是帶了酒過來麼？晚上陪您喝好。哈哈”
左毅也和聲笑著，兩人彼此都很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