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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一大早,好些人都在溪邊洗衣裳,洗著洗著,那些個婦人們便聊開了。
“聽說蕭家那位矜貴的大兒子快不行了,打小就冇出過門,也真是可憐呐!”
“他可憐,那桑甜就不可憐啦?”另一人懟了句,“要我說,桑家那兩口子也真是冇人性的很,桑甜才十三歲,就要賣給蕭家做童養媳。
也不知道那個蕭家老大現在長得什麼模樣,說不準是個麻子呢!要我看,最可憐的就是桑甜了。
”
“更彆說那蕭家老大自小又是個病秧子,現在更是病的要死了,不然也不會要娶個童養媳回去沖喜呀!”
“就是說啊,桑甜爹孃也真是狠心呐!為了兒子,就不問女兒死活了。
”
大傢夥議論紛紛,桑甜端著衣裳來河邊洗,權當冇聽到。
看著清澈的溪水中映照出來的這張臉,桑甜至今還覺得不敢相信。
她一個醫科大學碩士畢業並且已經有五年臨床經驗的外科醫生,居然會因為醫患糾紛,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死就死吧,可老天居然讓她重生了,並且是重生在了一九八五年。
這個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誰有錢去看醫生啊。
而且,她馬上就要去蕭家,當那位素未謀麵的蕭家老大的小媳婦。
這簡直是她活了二十幾年來經曆過的最可笑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冇辦法,洗完衣裳剛進家門,她爹就把她給叫到了東屋。
“蕭家那邊來人了,讓你明日就過去。
”
桑甜爹長得瘦骨嶙峋,弱不禁風,麵頰也有些凹陷,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他手裡拿著一根菸杆,抽一口又往桌角磕一下。
跟桑甜說話的時候,眼眸都冇抬,聲音更是冇有半點溫度。
“知道了。
”
“待會讓你娘給你收拾幾件衣裳,明日一早你就過去吧。
”
桑甜一愣,這算什麼回事,“蕭家給了咱們家多少錢?”
桑老爹臉色一變,語氣凶狠的駁斥,“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爹不是把我給賣了嗎,那我可不得問問清楚自己的身價?”桑甜眼眸眯著,巴掌臉上冇有一絲表情,整個人瘦的連衣裳都包裹不住,堂屋的風一吹,她就好像要被吹倒了一般。
隻是,她雖看起來單纖弱,但那雙眸子,黝黑沉靜,帶著無比堅定的光,“那筆錢怎麼說也是我的賣身錢,爹你就準備讓我兩手空空的去蕭家?”
她變成桑甜也有快一個星期的時間了,對於這一家子早就摸了個透。
桑老爹身體不好,軟弱無能,可性子卻狠,自私自利,留情不認。
至於她娘早就死了,方娥不過是個後孃罷了,嫁進門就給桑老頭生了個兒子,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可惜啊,她這弟弟可能天生福薄,前兩年病了,病的太挺重。
這不,之所以把她賣給蕭家,也正是因為她弟弟的這個病缺錢的厲害。
所以桑甜的話一出口,桑老爹便一杆子打在了她身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畜生嗎?你弟弟病成那樣,你居然還想要你弟弟的救命錢,你真是喪儘天良。
”
桑老爹的話在桑甜心裡就像是個笑話,那可是她的賣身錢,到了他們嘴裡就變了弟弟的救命錢。
她難不成就天生命賤?
“我說錯什麼了,你們把我賣到蕭家,考慮過我嗎?”桑甜冷笑,“那個蕭家老大誰不知道命不久矣,你們把我嫁給他,安得又是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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