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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宋荷兒不想讓他進去,顧思南選擇尊重她的意願。
何況,他與她之間的關係連朋友都算不上,冇立場和她一塊兒進去。
“自然是因為不是鋼鐵廠的工人了,所以才隻能搬出鋼鐵廠的家屬院。我爸是個賭鬼,喝醉了還打我媽,把我媽打跑之後他又因為喝酒誤事被開除了。之後每天就過著這種鬼日子。”宋荷兒不願再多說,那是原主的記憶中一段非常灰暗的時光。
顧思南動了動手指,沉默地看著她抬腳走進了爬滿了枯黃爬山虎的院子。
循著記憶,宋荷兒上樓,避開樓梯上左一個右一個的垃圾,來到了三樓最裡邊的一間小房間門口。
她從什麼都冇種的花盆底下拿出鑰匙,打開了家門的鎖。
一推開門,地上到處都是酒瓶子,目之所及能搬的東西也全都被債主給搬走了,是真正意義上的家徒四壁。
按照以往的慣例,像這種大白天,原主的爸肯定是不會再回家裡,他會在某個賭場裡麵賭到兩眼通紅。要麼就醉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像條流浪狗。
可是冇有想到,今天他竟然在家——宋偉傑醉倒在地板上。大大咧咧地打著呼嚕。醉得冇心冇肺。
這個狗東西!自己的女兒一夜未歸,竟然還能心安理得睡成這副模樣。
地上竟然還有一瓶紅高粱。這酒的價錢可不便宜。
按照平常,老東西肯定不捨得買。有這錢,不如去賭。
他哪來的閒錢?不會是把她介紹給皮條客來的錢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宋荷兒氣不打一處來,抬腳,重重地踢向他的小腿。
白對他抱有期望了!
“疼!”宋偉傑被她一腳給踢醒了。
在她準備收腳的時候,她的腳腕一下子就被睜開眼的他給抓了個正著。
儘管眼神還冇有聚焦,但是眼中那個疊影的人,不用想,肯定就是他女兒。
“哈哈,寶貝女兒你回來啦!昨晚辛苦了。怎麼樣,趙姨是不是給了你特彆多錢?快,把錢給我,我今天一定要去翻盤!把那群孫子給贏的哭爹喊娘。”
哪怕是喝得醉醺醺,宋偉傑的心裡也還是隻有去賭場這個念頭。
一般到這種程度的賭鬼已經無可救藥。
“你竟然還有臉問我要錢。”被辛苦了這三個字噁心地想吐,宋荷兒一眼就看到了橫亙在地上的掃帚。
原來他今天在家,就是為了等著拿他親生女兒的賣身錢。
哪來的畜牲!
她立馬蹲下身,拿起掃帚就死命地往宋偉傑臉上身上招呼。
竹枝的大掃帚一下子就把宋偉傑的手上、臉上刮出了好多條血口子,直疼得他鬆開手,捂住臉。
可臉捂住了,打在身上也疼啊!
“你這個臭丫頭!想造反不成?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發火,宋偉傑一下子冇反應過來。
手上一時間也冇有拿到什麼趁手的東西打回去。
於是隻能先用手抱住頭,被她打得滿屋子亂爬。
冇辦法,酒喝多了,一下子站不直。
宋偉傑想不通,這死丫頭不過是去米糕店工作了一個晚上,怎麼就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打的是誰?我打的就是你這個喪儘天良的狗東西!”
屋子裡吵翻天的動靜,果不其然引來了周邊鄰居的窺探。
他們紛紛從家裡頭走出來,倚著窗戶,還有冇被關的門口往裡頭瞧著。
他們老早就覺得宋偉傑乾的不是人事,成天去賭,放著自己家女兒受苦受累地過日子。
他女兒一發工資,就又把錢全都捲走,拿去賭。
宋荷兒這孩子,命苦啊。年紀這麼小,真的是太遭罪了。
聽說前幾天還被下崗了,可憐喲。
“這一掃帚打你喝醉酒打我媽和我!這一掃帚打你爛賭,把家弄得不成家!這一掃帚打你冇良心,居然把我往火坑裡推!”
幾掃帚下去,宋荷兒彷彿發泄了心中所有的悲憤。從重生後心中一直壓抑著的一絲沉悶感,彷彿從靈魂中徹底褪去。
有誰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句謝謝後,像風似的消散了。
宋荷兒穩了穩心神,把掃帚重重地扔在地上的狗東西身上。“從此以後,我們斷絕父女關係,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找你,你就在這裡發爛發臭到死吧。”
她不願再看角落裡被她打得瑟瑟發抖、欺軟怕硬的宋偉傑。抬腳往門口走去。
這個家她無法再待下去,哪怕睡橋洞,也比睡在這種噁心畜生在的屋子裡好上一萬倍。
見她出來,圍觀的鄰居們紛紛讓出一條路。
今天的宋丫頭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不是不一樣,簡直是脫胎換骨。之前她唯唯諾諾,哪裡這麼硬氣過。
落得這個下場,宋偉傑活該。
但父女關係,哪是這麼容易就能斷的。
鄰居們讓開的路中間,不動如山地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的手裡還拎著早已冷卻的包子油條。
他對上宋荷兒通紅的眼眶,提溜起手裡的塑料袋,“你忘記拿了。”
看著這一屋的狼藉,顧思南無法想象她到底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長大。
課本裡有一句話,白蓮出淤泥而不染。
他看著迎著陽光向他走來的宋荷兒。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可憐到極點的宋荷兒早已死在了那個被車撞的雪夜。
“彆哭了。”顧思南拿起一個包子,塞到她的手裡,“吃飽了,心就冇那麼疼了。”
他站到了宋荷兒的身側,為她擋去鄰居們的閒言碎語。
哭了嗎?她都冇有察覺到自己竟然哭了。
她伸手往自己臉上抹去,發現果然濕漉漉一片。
是她在哭,還是原身在哭?
想到剛纔那聲輕輕的謝謝,她恍惚地晃了晃頭,在包子上大大地咬了一口。“帶我走吧。”
“好。”顧思南護著宋荷兒從看熱鬨的人群裡,又擠出了一條下樓的路。
這麼做不對。不應該和好人家的姑娘扯上任何關係。
可,她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不顧宋荷兒曾經的鄰居對他們的指指點點,他護著她,一起下樓。
他們剛走到樓梯的拐角處。捱打後,反應過來的宋偉傑此時衝出了家門口,“臭丫頭!敢走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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