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說這裴老爺也是來自鄉下村寨,若是成親了,那娶的必然是鄉下粗鄙婦人,在京城這種名門貴婦貴女居多的地方,區區一個鄉下婦人怎麼拿得上檯麵來說?
若是再狠點心,高中之後將那婦人棄了,在京城裡討娶貴女豈不美哉?
還要那讓人覺得丟臉的鄉下婦人做甚?
房主可會察言觀色,人情練達,臉上堆著笑欲要岔開話題,卻聽他聲音淡淡的回答。
“有,與家中婦人成親有三載。”
此話一出,幾人皆是愣了愣。
張逸淮詫異地看了看他。
房主率先回神,笑了笑拍馬屁道:“原來裴老爺這麼早就娶妻了?可真是好福氣!”
沈昆反應過來之後,便不覺得自己說了錯話,反倒是哈哈大笑了兩聲。
隨後又語氣頗為惋惜道:“真是太可惜了,若是還冇個婚配,以淩筠這般的出眾,京中定是有很多好貴門捉婿呢!要是我能有淩筠這出眾的能力,高中之後必定先休了家中的婦人!”
趙遠文卻是不讚同的,淡淡一笑道:“這倒是有些無情了,再怎麼說家中的婦人也給你生崽照顧你幾載了,如今世道,尤其是在鄉下,棄婦的日子不算好過,被逼死的大有人在。”
沈昆被這麼一說道,沉默了下去,可臉上卻冇有任何懺悔之意。
裴淩筠聽著幾人聊的話題麵色淡然,喝了一口酒,酒味的辛辣帶著些許苦澀在舌腔氾濫。
他想起臨行之前,婦人說的那個怪誕不經的夢。
她說她成了棄婦,逼不得已來到京城找他,卻是隻能怔怔看著他另娶貴女。
她說他來日會高中狀元,年不過三十便會位極人臣,有大好前程,不會再想要她那般粗鄙的婦人。
真是荒誕至極。
又是一口飲儘杯中酒,卻依舊無法紓解心中悶脹。
夜中漸漸寒冷,竟飄起了雪。
幾個人各自回了屋。
夜深人靜,一睡便沉入夢寐之中。
“有書說前朝大臣齊書芳原本也是個窮苦鄉下書生,可在高中之後,迎娶吏部尚書的庶女,後來便步步高昇了。”書肆的掌櫃話中有話。
迎娶尚書的庶女麼?
方纔十三歲的少年,城府卻深沉得令人喟然。
書肆掌櫃很看好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的才子,若是隻在這一隅小地方做人家贅婿,隻做個教書先生,做一些抄書寫牌匾的活兒,委實太屈才了。
故而,他十分期盼這個少年能高中狀元,上京城大展身手,功成名就。
那他這個書肆掌櫃也算對他有知遇之恩。
書肆掌櫃活了半輩子,讀過的書數不勝數,可謂是瞭解了不少書中講的升官之道。
“雲上府縱然不比京城繁華,但城裡的永司坊不乏官商來往,得空了,你也可以到那兒長長見識。”書肆掌櫃稍稍提點。
雲上府的永司坊離青山村很遠,至少也要走一日。
少年並不知永司坊是個什麼地方,到了才知道原來是個官商愛逛的煙柳之坊。
少年身高約有六尺之餘,麵如冠玉,即使穿著顏色暗沉單一的布衣,身上冷傲的氣質卻讓人難以忽視。
“公子看著尤為麵生,第一次來這兒?”
一妖豔的女子柔聲細語,扭著細腰緩緩走到少年麵前,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女子隻比他的肩高出半個頭,身形纖瘦玲瓏。
少年幽深的眸底閃過一絲嫌惡,卻冇有推開這妖豔女子,淡淡睨了眼女人:“確實是第一次來,不知姑娘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