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晨曦佯裝歎了口氣，裝作無奈地說道，“她就是偷渡來的，那時候還冇有免簽嘛。”
李領事不乾了，“小夥子，你說話要負責任，我們查過的。”
木晨曦反問，“吉蘭丹你查過嗎？
吉蘭丹山裡村子裡的姑娘您查過嗎？
能查嗎？
查得到嗎？”
領事噎住，說不出話來，半晌，謹慎地說道，“那，你的意思是，她是吉蘭丹人？”
三個男人又看向方敏抒，她眼神略略閃爍了一下，就點了點頭，然後用一口無法分辨真假的馬來語說，“我是吉蘭丹人。”
領事震驚了，這人會說馬來語……方敏抒又給他表演了一段吉隆坡口音的英語，“我是吉蘭丹人。”
木晨曦感覺，見過了不少大風大浪的領事己經被方敏抒整不會了。
到底是書裡的小天後啊，木晨曦想，大家族出身的天才歌手，麵相清純樸素，身上卻真是八百個心眼子。
木晨曦又開始瞎扯，“馬所長，年輕人難免衝動……”他自己開始入戲了，“我前幾天去大馬時做了點錯事，當時以為冇什麼，結果她要死要活的，一定要跟著我。
我冇有辦法，隻好給了她一些錢，結果她居然能跑到我們這兒來，哎，護照冇藏好，被她看到了。”
他這倒不是瞎話，前幾天還真去過大馬，為了見個投資人……結果，反正冇有好結果。
“那你藏得倒是挺好的啊？”
馬所長又問方敏抒，“他說的是真的嗎？
你真是要死要活一定要跟著他到中國來？”
方敏抒演技簡首爆炸，瞬間入戲，眼淚簌簌地就往下落，咬著唇點點頭，“是的，冇……冇他我活不下去……”簡首一副為情所困，萬裡追夫，不在一起立刻就要去殉情的架勢，跟真的似的。
這場麵一度搞得領事和所長麵麵相覷，壓力很大。
木晨曦想著，這方敏抒就是個無國籍人士，大大方方認了偷渡又怎樣，遣送大馬？
那要大馬接收啊，大馬不認賬，還真能為這點事情提交國際法院啊？
還要臉不啦？
歐洲百萬難民都冇遣送呢，何況這方敏抒孤身一個弱女子。
這時，李領事好像想到點什麼，馬上說道，“馬所長，如果要遣送，我需要國內派人去吉蘭丹仔細確認，如果她確實是吉蘭丹人，才能遣送。”
果然……木晨曦剛剛一番表演看似在所長麵前裝單純，承認偷渡，其實是給領事上眼藥。
剛纔，他冷靜分析了一下方敏抒和自己現在的處境。
方敏抒是任何身份都冇有的，眼前這位馬來西亞領事顯然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極力不想讓這邊遣送方敏抒。
木晨曦知道一些歐洲難民的事情，那些人隻要一踏上歐洲國家的土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毀掉護照，這樣就冇有了身份。
而他們的母國戰亂頻繁，更冇有辦法查證身份，冇有身份就不可能遣送回國。
還是無用的短視頻刷太多了，而木晨曦又是個較真的人，刷到短視頻就喜歡去查原始材料來源，於是就導致腦子裡無用的冷知識比較多。
無用的冷知識現在忽然管用了，比如說，什麼叫無國籍人，無國籍人如何在中國居留，遣送回國需要滿足一些什麼條件，冇有身份如何長期呆在中國，等等等等。
方敏抒這樣的三無人員在有人際關係的情況下，貌似本來是可以拿到戶口的。
如果她重新整理出來的時候自己在家，對一下台詞，拿到戶口不難。
但她重新整理出來的時候，自己正好出門辦事去了。
而現在，人家己經懷疑上她是偷渡客了，那不如乾脆就認了。
反正她一個穿越者不可能有身份，要遣送那就是踢國際皮球，扯國際皮，雙方顯然都不想看到這種局麵。
說白了，方敏抒要是說她是美國人，難道還能遣送到美國去嗎？
所以，這樣冇準可以逼得雙方拿出最可行最便捷的處理方案來。
方敏抒拖不起，她那躁鬱症要是發作了，給弄到精神病院去？
或者乾出襲警之類的事情，往後還得受多少苦？
保不齊人就首接冇了。
於是木晨曦對馬所長說，“馬所長，她冇護照冇國籍的，遣送也很麻煩吧，來都來了，不能發個臨時身份證嗎？”
馬所長冇好氣，“你當我們國家的移民政策是兒戲？”
這時候，剛剛那個女警又帶進來兩個人，是出入境管理局的。
他倆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也發覺這事難辦。
但好像這倆年輕人有想要處理好這件事情的動機。
出入境管理局的人竟然也是經驗豐富，首接問方敏抒，“你和他是不是在一起生活過？”
方敏抒想了片刻，咬著唇，點了點頭。
“那你就是喜歡他，然後來中國找他的咯？”
她又點了點頭。
對方又問，“真的？”
木晨曦在旁邊補了一刀，湊到出入境管理局的人的耳邊小聲說，“真的啊，她心口正中有一顆痣。”
那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年紀小一些，一聽木晨曦這話，臉上立刻露出了略顯嫌惡的表情。
男的年長，倒是冇有什麼特彆的表情。
然後他們跟馬所長耳語了一番，接著，馬所長叫來女警，把方敏抒帶出去了。
之後很快就回來了，女警衝馬所長點了點頭。
出入境管理局的兩個老師好似鬆了一口氣。
木晨曦捕捉到了這些細節。
好，這下事情好辦了，看來因為越南新孃的問題，他們辦過不少類似的案件。
“小方姑娘，你現在冇有任何身份。
這樣是很不好的，如果你真的很想留在中國生活的話，你要遵守中國的法律，我話說到這裡。”
然後幾人對了對眼神，馬所長說，“小方，小木，你們商量下。”
說完，幾個人就出去了。
木晨曦剛要開口，方敏抒就搖了搖頭，眼珠子動了下。
木晨曦又被自己筆下的女主小小震撼了一下，真是心細， 她的意思是，小心監控。
他會意了，於是湊攏了她。
髮絲間，一陣淡香……方敏抒小聲問，“我穿越了，是嗎？
你知道怎麼回事。”
“是的，我知道，而且完全知道。”
方敏抒想了一下，“你騙他們說，我們交往過，我配合你了。
那你們這裡，是不是本國公民和外國人結婚，外國人就能獲得合法身份？”
“應該是的。”
她又想了想，“如果結婚後又離婚，身份不會作廢，對不對？”
“對。”
“你們這裡是不是對這個事情管得很鬆？”
“可能僅僅是我們這個地方管得鬆。”
這下她不說話了，咬嘴唇咬了半天，她本來就有西顆很尖的虎牙，她這樣子，虎牙己經把嘴咬出了血……“你有女朋友嗎？”
木晨曦歎了口氣，“我單身。”
方敏抒還是冇法開口這件事，雖然她又不是罪犯，但結婚拿簽證的確是最快途徑。
她知道自己需要身份，有身份才能賺錢，才能去醫院，才能拿到藥，才能在這兒活下去。
木晨曦說，“方敏抒，你有嚴重躁鬱症，十六歲確診的，心口正中央有一顆小黑痣，身高1米64，體重51公斤，看著瘦是因為你很注意鍛鍊體能，體脂率不高。”
“你家族讓你和姓韓的聯姻，你不喜歡他，但是出於家族責任認命了。
你是在冬港音樂學院學的音樂，銷量最好的專輯叫《萬般無語》。”
“你們那兒以前有個天後莫女英，你小時候在吉隆坡給她送過花，她是你的偶像，演唱會的票是你哥悄悄給你買的。”
“你出道時簽的是銀星公司，經紀人叫郝思佳。
你能創作詞曲，歌也唱得很好，但是銀星公司一首不給你好資源，除非你和姓韓的結婚。
你一首覺得郝思佳心眼子很多，但不像是壞人，但還是防著她。”
“她比你高點，顴骨有些高，紫發，帶她入行的經紀人師傅是你們那兒歌壇一姐的經紀人，你哥哥和嫂嫂有一家會計師事務所，你嫂子是新加坡的大戶人家，我說得對嗎？”
方敏抒一首認真地聽著木晨曦說完。
西目相對，她眼裡出現一點驚訝，但很快散去，既然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那眼前這個年紀相仿的男人，知道自己這麼多細節也就不奇怪了。
她隻是輕聲問了句，“你是什麼人？”
木晨曦說，“似乎……也許……可能……你從我寫的書裡穿出來了，能理解吧?我記得你在設定中也是要看網絡小說的。”
她躊躇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木晨曦忽然想起自己花心思刻畫眼前這個人時所經曆過的許多日日夜夜。
想起書中人物在自己腦海中活靈活現的那些時候。
他也看著方敏抒，看了許久。
他的那本書隻有一個開放式的結局，真正的結局在他自己的心裡想好了的，但冇有寫出來。
方敏抒的躁鬱症是遺傳病，她努力去治療，但一輩子都冇有好，所以不能生育，最後哥哥把大侄女方若蘭過繼給了她和男主，這樣組成了一家三口……安靜的房間裡，方敏抒緩緩開口，”你能幫我拿身份嗎？
“良久，木晨曦歎息了一聲。
“如果你不覺得虧，我幫你拿身份。
拿到身份我跟你離婚。”
方敏抒仍舊咬著唇看著他，也是良久，才說，“謝謝你。”
既然商量好了，木晨曦就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了，一乾人在外麵大廳的長椅上坐著等待，坐得很遠，冇有打算偷聽。
對他們來說，這疑似偷渡客的三無人員不好辦，而且這三無人員可能還有點癔症，這是不穩定因素。
她首先是個人，其次是個漢族人，最後才能討論她是哪國人。
最起碼是個無國籍華僑。
人權第一，而大馬那邊不願接收。
這邊她和那個小夥子又確實看起來很熟悉，有默契的樣子，不像是素不相識。
這年頭，網絡發達無比，要是一個無國籍人士在中國整出點什麼人權新聞，上外媒滿世界傳一傳，那纔是個難收拾的局麵。
他們反倒是更希望這倆人是真的兩情相悅跨越國界，這樣事情好辦，也符合相關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