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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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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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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快黃昏了。

冬日裡的日子總是特彆短,特彆的快。

夕陽。

夕陽拉開了一個很長的影子。

龍煜一劍將邢邑逼退,全身劍氣縱橫,那群官兵雖然人數眾多,可大多都是普通人,不曾習武,見龍煜一劍掀翻了好幾個,有逼得邢邑連連敗退,哪裡還敢往前衝?

龍煜冷哼一聲,這樣的江湖,很好!

邢邑退了好幾步,差點站立不穩,摔在地上,一臉驚異的看著龍煜,龍煜也一臉差異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劍。邢邑的實力也達到了天璣小星位,跟龍煜處於同一境界,一劍被逼退這種事情難免誇張了一些,誇張到龍煜自己都不敢相信。

邢邑當然見過這麼快的劍,可隻是一個照麵,他的刀離龍煜還很遠,龍煜的劍就要割斷自己的咽喉,這種事情,他卻是頭一回碰到,他甚至懷疑龍煜的劍再往劍遞一寸,自己就會殞命當場!隻是,龍煜冇那麼做。他不知道龍煜為什麼冇有那麼做,他隻是暗暗慶幸,他還活著,他握刀的手開始出汗。

龍煜衝著一旁悠閒觀戰的晨光大喊道:“你認為就憑這幾個爛番薯、臭番茄就能抓住我?我想,不要浪費時間了,你親自來吧!”龍煜將劍一揮,一股寒意直衝晨光而去。龍煜當然知道贏不了晨光。明知道打不贏還要不要打?有些人會,有些人不會,龍煜就要打!

打是一定要打的,大不了打不過我再跑唄!

晨光揮了揮手,淡然道:“你們退下吧!”

龍煜道:“你不覺得你的手法太拙劣了麼?”太拙劣了,從山賊第一次襲來開始,到綁架小諸,中間做的一切,都太拙劣了。

晨光一言不發,“倏”的一下子鑽到了地下。不過片刻,又“倏”的一下鑽了上來,龍煜定睛敲了敲地麵,與其他地麵一般平滑,並無二般。

龍煜楞了楞,如果他的能力運用的如此如火純情,那麼?綁架小諸的時候又為何會留下鬆軟的泥土?難道是因為時間太倉促?

龍煜終於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你在猶豫要不要這麼做。人在猶豫的時候做事,總是難免出錯。”又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既然猶豫,又為何要去做?”

晨光說道:“說完了麼?”還冇等龍煜反應過來,晨光右手已經漲大了幾分,直取龍煜心窩而來。

龍煜抽劍招架,心道:這傢夥是曉曉的同門師兄,曉曉力氣這麼大,這廝定然也不小。知道不能硬拚,龍煜往後跳去,劍尖牽引著晨光那一拳,往左一偏,將那一拳的力道儘數打在一旁的石墩上。

那石墩瞬間破碎,揚起一陣塵埃。

龍煜笑,不知道我的骨頭跟這石墩比,哪個比較硬?

晨光一拳落空,並不著惱,腳下重心變換,腰力一扭,左拳又是轟了上來。龍煜右手持劍,來不及回抽,左手迎了上去。若是單純雙拳相對,比拚力量,自然是晨光勝出許多,但是,晨光那一拳卻打在了一塊冰上。龍煜知道不敵,手上早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冰。

繞是有一層冰的阻隔,龍煜還是能感覺到疼痛,左手被震的有些麻了。龍煜咬了咬牙,絕對不能認慫啊。左手靈力爆漲,那一塊冰沿著晨光的手生長而去。晨光的手也被凍住了!成了!龍煜大喜,這下你動不了了。龍煜手中寒芒自下而上揮去,一劍砍在晨光脖子上。

卻聽“叮”的一聲,龍煜手中的寒芒居然脫了手,掉在了地上。這一劍怎麼回事?明明砍在他的脖子上,居然像砍在鐵上麵一般,非但如此,還有一股大力自劍尖傳來,將寒芒從龍煜的手上震開。

糟糕,龍煜剛纔那一下攻擊,奇就奇在快速的反應。凍住晨光左手,立刻接上一劍。這一劍未能得手,晨光自然反應過來,右拳直勾勾往龍煜胸口砸來。

龍煜本想一劍封喉。後招自然冇有想好,晨光那一拳又來得極快,手上的冰反而成了阻礙,試想一下,那冰將自己跟晨光的手凍在一起,看似限製住了晨光,讓他動不了,又何嘗不是限製住了自己?

手中冇劍又如何?龍煜右拳也蓄了靈力,隻去晨光那一拳。

兩拳相交,龍煜直直後退,手腕彷彿折了,彎曲成了直角,龍煜咬著牙,左手狠狠的掰了一下,冷汗直下,隻聽骨頭一聲脆香,竟然硬生生給掰了回來!

晨光也不好受,全身溫度驟降,一股寒氣在他體內遊走,隻見他提氣丹田,渾身開始泛起一陣紅光。龍煜暗道好機會,這小子在驅趕我的寒氣!那麼,他一定騰不出手!

龍煜一個前滾翻,順勢撿起方纔被振飛的寒芒,高高躍起,手中寒芒高舉,這一下不似劍法,更像是刀式!

力劈華山的刀式!

龍煜嘴裡喝道:“一劍泰山崩!”

晨光冷笑一聲,來得好!右手往後拉,彷彿一張滿弓,龍煜還未落下,他的一拳便打了出去。龍煜從未遇到過如此霸道的拳力,縱然是姑姑手底下的高人,縱然那群高人境界高出自己,也高出晨光許多,他都未曾見過如此霸道的一拳。

那種感覺,像是麵對一個大鼎,明明不大,龍煜卻無論如何也扛不起來!

力宗!以力量霸道名動江湖,不管對方招式如何,不管對方境界如何,我隻有一拳,你若抗的下,我便出第二拳!力宗的戰鬥方式簡單粗暴,決不拖泥帶水,卻極好用!

龍煜的刀式被摧枯拉朽般的毀去!寒芒第二次脫手而出,而晨光剩下的拳勁儘數砸在龍煜胸前!

龍煜重重摔在地上,五臟六腑被攪動,吐了一口鮮血,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哎喲,疼死老子了!心裡將晨光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晨光一招得手,看龍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說道:“起來吧,我知道你冇那麼容易死的!”

龍煜一下子坐了起來,雙手環抱,說道:“不打了,不打了。你他孃的真想要我的命啊?!”

晨光愣住,隨即一笑,這小子,知道我不會殺他!晨光將寒芒撿起來,丟還給龍煜,說道:“劍是好劍。若是你的對手換了彆人,剛纔那一劍足以致命。可惜,你的對手是我啊!”

龍煜接過寒芒,重新捏在手裡,說道:“十八橫練金鐘罩!切,有什麼了不起的!”龍煜仔仔細細的打量起晨光。這功夫雖然厲害,能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是姑姑說過,冇有完美的功夫,是人總該有缺陷,功夫也是一樣的道理。他全身上下必定有個罩門,那裡必定很脆弱!

晨光愣了一下,說道:“你倒有些見識!對付你,確實值得我親自動手!”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是了,他全力保護的地方必定就是罩門!我猜不到還不能找出來嗎?龍煜口中念訣,手裡結印,喝道:“冰散彈!”空中立刻出現無數的小冰塊,密密麻麻的朝著晨光射去!龍煜凝神屏息,眼睛一眨也不眨。

機會隻有一次,讓我看看你的罩門在哪裡!

哪知晨光不閃不避,口中也在念訣,手中也在結印,雙手往地上一拍,一堵土牆拔地而起,足有一人多高,將龍煜的冰散彈全部擋住。

龍煜看得目瞪口呆,又一次喊到:“你……你耍賴!”臥槽,差點忘了,陳曉曉方纔說過,這傢夥是土的能力者!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還有使用土的能力,這還打個屁啊?要不,先溜吧?龍煜從地上爬起來,屁股也懶得拍,立刻往外麵跑去。

晨光知道龍煜要跑,若是讓他跑出這個院子,被村裡其他人看到,那就有些麻煩。口中吟唱完畢,大手一拍,四麵八方居然全都升起了土牆,將村長家的整個院子圍在裡麵。龍煜瞧那土牆並不高,縱身一躍,就往那土牆上方跳去,想要躍過土牆。眼看就要跳出去,卻發現自己的一條腿被抓住了,龍煜回頭一看,媽呀,晨光的身子居然出現在土牆裡麵。

有泥土的地方便能隨意出現嗎?這傢夥對能力的運用,好像在我之上啊!

這不說也知道啊,但凡世間的能力者,無不感激上蒼的饋贈,努力修煉修行,開發能力,隻有你每天用能力冰西瓜,冰開水,這江湖上,若說能力的運用,龍煜絕對能倒數!

龍煜掙紮起來,罵道:“放手,你這個死變態,戀足癖!放手啊,臥槽!”手中寒芒往晨光手中刺去,晨光一個甩手就把龍煜整個拎了起來,將龍煜的身子在空中揮舞了幾圈,然後丟在了地上,龍煜那一劍自然落空了。

龍煜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繼續罵道:“死變態!”然後安慰自己,不是我打不過他,是他太變態了!而且,我才十六誒,看他那副樣子,起碼三十了吧!三十歲才達到天權境界,還不如自殺算了!資質真的是差!龍煜打不過晨光,當然在心裡誹謗他。晨光才十九歲,放眼整片江湖,在青年一輩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

一道影子長長的落了下來,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晨光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龍煜眼前,說道:“你走吧!”

龍煜笑:“你不殺我?”

“你知道有曉曉這層關係在,我不會殺你的!你罵也罵夠了,打也打不過我。這裡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你走吧。”晨光淡淡說道。

龍煜突然想大笑,媽的,我猜你不會殺我,你就真的不會殺我嗎,那隻是猜測好嗎?萬一我猜錯了怎麼辦?拜托,我要是篤定你不會殺我,我會罵的這麼輕?龍煜卻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一屁股坐起來說道:“誰說我他媽的打不過你?我是早飯冇吃好吧!有本事給我一頓飯的時間!我們再來打過!”

晨光終於還是笑了,這傢夥腦袋裡到底裝的什麼?清楚的說道:“就算再給你吃十頓飯,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快走吧,瞧見你我就覺得心煩!”

龍煜一聽,又重新躺在地上,一副耍無賴的樣子,說道:“我偏不!除非你告訴我,你抓小諸到底乾什麼!”

晨光看了龍煜一眼,說道:“江湖上最長壽的人自然是長生帝,世人隻知道他活了四百多年,卻無人知道究竟是四百多少,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長壽嗎?”

龍煜依然躺在地上,探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跟抓小諸有關?”

晨光冷笑道:“因為他從來不管閒事!”

靠靠靠,你他媽才愛管閒事?

行啊,我還真的管定了!龍煜哼了一聲,索性躺在地上,將眼睛閉上,不去理他。

“我對小諸的關心,隻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言儘於此,你若還是不肯走,我隻好把你抓起來,等到我辦完事情,再放你走!”晨光擺了擺手,說道。

龍煜聽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走,我走還不行嗎?對於龍煜來說,被關起來纔是最大的夢魘。

他曾無數次被關在小黑屋裡,冇人說話,冇有光亮,孤獨,寂寞,冇有自由!

對一個成天嚷嚷著自由的人來說,冇有自由豈非是最痛苦的?

“晚了!”龍煜隻聽到這麼一句,聲音蒼老的有些恐怖,彷彿空洞。

龍煜循那聲音望去,隻見土牆上麵站了一個人。

一個老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龍煜在看老人,老人也在瞧龍煜。龍煜隻覺得那人的眼神彷彿實質一般,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冰涼、刺骨,彷彿正在墮落一個無底的深淵,一直墜落,一直墜落。這是什麼地方?那個老頭呢?晨光呢?為什麼我在墜落?我墜落多久了?不知道。龍煜想要呼喊,想要罵人,卻發現自己非但看不見東西了,而且喊不出話了!我怎麼成了瞎子,還成了啞巴?龍煜隻覺得腦子還是清醒的,還能思考。笑,何止是瞎子跟啞巴,我五感好像全失了。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到,說不出,更感覺不到。我成廢人了?龍煜嚇了一跳,努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痛,還能感覺到疼痛。這他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龍煜!”一陣虎吼傳來,龍煜頭腦清醒過來,眼前又是剛纔的世界。

看得見日落,聽得到蟲鳴,聞得到花香,罵得了娘!龍煜隻覺得嘴唇有血,是剛纔被自己咬破的。

他還是不明白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

剛纔那一陣虎吼自然是陳曉曉發出的,他吃了晨光一擊手刀,現在已經轉醒。

“你方纔中了幻術!”陳曉曉走到龍煜旁邊,低聲說道:“小心那個老頭,他的幻術很厲害!”

那老頭從土牆上麵跳了下來,打量著陳曉曉跟龍煜。晨光早就走到那老頭旁邊,恭恭敬敬的站著。

那老頭捋了捋鬍子,笑道:“後生可畏!隻是吼了一聲,就破了老夫的幻術。你叫什麼名字,也是力宗門人嗎?”

陳曉曉本想老老實實回答,但他看到阿光站在那老頭旁邊,料道:恐怕阿光綁走小諸跟這老頭有關!他提了提口氣,大聲說道:“關!你!屁!事!”

這本是初遇龍煜的時候,龍煜對自己說的話,當時自己氣的不行。像我這麼優秀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氣得不行,這個老頭一看就小肚雞腸,怕是要氣瘋了吧?

那老頭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後恢複平靜,依舊笑道:“有趣,有趣,老夫縱橫江湖幾十年,成名之後,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龍煜笑嘻嘻的跳了出來,罵道:“那我就做第二個,老頭,你想聽什麼話?是關你屁事,還是關你**事?還是關你毛事?還是什麼其他罵人的話?我研究罵人技術十六年,打孃胎裡出來就會罵人!”

陳曉曉聽了哈哈大笑,研究罵人技術十六年,你今年才十六歲!一出生還不會說話吧!

那老頭拳頭握得很響,手指關節咯咯作響。晨光說道:“老爺子,您彆動怒!這裡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曉曉啊曉曉,你這胡亂說話的性子怎麼還不改?這老爺子可不是普通人!

那老頭擺了擺手,說道:“天權珠呢?”

“在我府上。”

那老頭一陣歡喜,急忙說道:“你回府上去把珠子拿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可是這裡……”晨光看了看陳曉曉和龍煜,他可以不管龍煜的生死,但是陳曉曉呢?陳曉曉怎麼辦?晨光指了指陳曉曉說道:“老爺子,那位是我師弟,還請您手下留情!”

老頭子長長的哦了一聲,緩緩說道:“原來也是力宗門人,怪不得。行了,你快去吧,該怎麼做,老夫心裡有數。”然後掏出一個腰牌,說道:“這次你乾的非常不錯,從今往後,你就是第七騎士團的成員,這是騎士腰牌!”

陳曉曉拳頭握得很緊,冷冷說道:“你果然是為了當騎士!騎士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傷害小諸!傷害老爹!”

晨光咬了咬牙,說道:“不是的。曉曉,你相信我!我不是為了騎士!”

他當然不是為了騎士,夢想固然重要,可哪裡比得上親人?他想要辯解,但他冇有時間再去訴說那段遙遠而漫長的歲月。他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可怕得詛咒,或者說,為了一個人。

他騙了所有人。

包括自己。

那老頭催促道:“你再囉嗦,可彆怪老夫對你師弟也不客氣!”

晨光聽罷,帶著邢邑一行人離去,離開前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不想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死去。這句話當然是說給陳曉曉聽得。

星星出來了。

快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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