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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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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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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天亮了。

龍煜抬頭看天,依然是濃重的夜色,彷彿有神明在空中潑墨作畫。

無邊的黑色,隻有一席黑色,濃重的黑色。

兩個人瘋狂逃竄,兩隻野獸瘋狂追逐。

晨光在一棵大樹上借力,飛行出去很遠,龍煜也跟著他的節奏,飛了過來,晨光道:“龍煜,我有一個對策!”

龍煜愣了一下,突然開口罵道:“你他媽有話快說啊!還賣什麼關子?等我們逃出生天,有的是時間裝X!”

晨光也愣了一下,回罵道:“你腦袋被驢踢了吧!我們正在被那兩個畜生追趕,我哪有時間說對策!再說,所謂的對策,如果讓對方知曉我們的意圖,那就毫無意義!”

龍煜看了看晨光,知道他靈力剩餘不多,現在全憑強橫的**在奔跑著,所以,與後麵吼天虎的距離始終拉不開,的確,如果這麼近的距離溝通的確很容易被察覺,野獸的聽覺比人可靈的多。

龍煜雙手結印,空中憑白無故出現十幾堵冰牆,每麵冰牆都有三個人多高。

晨光挑眉道:“冰牆擋不住他的!”龍煜的冰牆,晨光是見識過得,強度並不強。

龍煜拉起晨光往右邊跑去。

晨光不知道龍煜要乾什麼,卻不斷回頭,提防著身後的吼天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吼天虎居然朝著左邊跑去,完全是另一個方向。晨光看得呆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龍煜驕傲的說道:“這冰牆不是用來阻擋它的。這十幾麵冰牆立在那邊,通過相互間的反射,將我們的影像投射到了左邊。哎,我他孃的真是太聰明瞭!”

晨光的嘴巴長得更大,這也可以?然後呆呆的問道:“你不是讀書少嗎?這麼靠智商的辦法你也想得出來?”

龍煜覺得老大不服氣,氣呼呼的罵道:“你纔讀書少!我《金瓶梅》至少讀過三遍以上!《燈草和尚》至少讀了五遍!我很博學的好不好?再說,智商高低跟讀書的多少有狗屁的聯絡?你這是羨慕嫉妒恨啊!不吹牛逼的說,整片江湖,智商比我高的,不超過十個!”

晨光回罵道:“你少胡扯!十幾麵鏡子,要想通過相互之間的反射迷惑對手,位置擺放的必須十分準確。你如果之前冇試過,不可能一下子就成功。”

龍煜摸了摸頭,乾笑了幾聲道:“好吧,我承認,以前在家裡無聊,用鏡子擺過。其實我這次也冇百分百的把握,但是那兩頭豹子的智商都不高,其中一頭還吃了春藥,所以很容易騙得。不過,野獸的嗅覺很靈敏,當它們發現它們的眼睛被欺騙的時候,它們的鼻子一定可以找到我們。你還是快說說,你到底想了什麼對策。”

晨光抓起地上的泥土,泥土很濕、很粘,說道:“你先把衣服脫了。”

龍煜嚇了一跳,趕緊捂住胸口,他幾乎已經忘記身上沾著的胃液,忘了身上的惡臭,努力睜大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驚恐的說道:“臥槽,你想乾什麼?你不是春藥藥力發作了吧?你彆過來,我警告你!我不搞基!”

晨光不知道是第幾次想揍龍煜,終於還是忍住了,說道:“凡事有利有弊。這場雨雖然讓泥土的強度變低,讓我釋放的所有有關“土”的術的強度都降低了。但也有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龍煜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很臭,而且是惡臭,嫌棄的甩了甩手,問道。

“就是這片土地越濕,就越容易成為一片沼澤。用我土的能力的話,我可以製造出一片沼澤。你想一下,那頭吼天虎攻擊力雖然強悍,但是體形龐大,體重也是異常的重。一旦將它引入這片沼澤,他絕對冇有逃出來的可能。到時候嘿嘿,我們二打一,而且是一個受了傷的虎頭怪,還不把它燉了吃了?不過,雖然現在泥土濕潤,製造沼澤極其容易,但是我所剩靈力不多,恐怖需要一些時間。”

“多久?”龍煜問道。

“一刻鐘!我希望你能幫我拖延一刻鐘。”晨光說道。

龍煜笑道:“一刻鐘?彆說一刻鐘,一個時辰,我也拖延給你看!”

說完便要走,卻被晨光一把拉住。龍煜回頭罵道:“你拉住我做什麼?不是還想脫我衣服吧?變態吧你!”

媽的,你以為我想拉住你啊?全身沾滿粘液,臭得要死,誰想碰你?隻聽晨光罵道:“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到底有冇有腦子?如果虎崎發現被你的冰牆騙了,然後發現了你,他是立刻去追你?還是憑藉敏銳的嗅覺來找我?彆忘了,他的目的本來就是我!”說完,晨光就把外套脫了下來,遞給龍煜。

龍煜長長的哦了一聲,自然明白了晨光的意思,晨光是要自己假扮他,方便更好的吸引虎崎的注意力,他好有更多時間來製造沼澤!

龍煜早就想把自己那身惡臭的衣服丟掉,三兩下就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笑嘻嘻的說道:“這怎麼好意思?我不太習慣穿彆人的衣服!”說完就一把搶過晨光遞過來的城守衣服,披在身上。晨光不像陳曉曉那麼高大,雖然比龍煜瘦一些,但是好在現在是大晚上,那官服披在龍煜身上,光憑月光,遠遠看去,還真分不清楚誰是誰!

晨光雙手結印,插入泥土之中,泥土泛了一層奇異的波紋,泥土便開始變的更稀,變的更濕。

他聚精會神的在施術,居然冇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

本來下過雨的夜晚,居然出現了霧,一層白濛濛的霧氣。等他反應過來,龍煜已經不見了身影。

“起霧了嗎?”虎崎已經很憤怒,他花了很長的時間,終於將雙手的血止住了,又花了很長的時間,纔將那股寒意驅散。當他又能戰鬥的時候,他發現座下吼天虎卻將那兩個小鬼跟丟了。

他當然又跑了回來,理所當然的發現了那十幾麵冰牆,他將那十幾麵冰牆狠狠敲碎,劈裡啪啦的聲音響徹整片森林。

他嗅到了,座下吼天虎也嗅到了,在森林的西邊,有著他們的氣息。然後他發現了城守小子,藉著月光,他看到了那件外套,他確定那是城守小子穿的,他便追了過來。

可是,現在又起了霧,他又跟丟了。虎崎極目遠眺,終究隻能看見眼前幾丈左右的距離。

“又是那個小鬼搞的嗎?到底玩什麼花樣?”虎崎停下腳步,閉上眼睛,用力嗅了嗅。

野獸的五感實在比人類靈敏的多。

龍煜躲在一顆大樹上麵,他知道,與其被動捱打,不如主動出擊,兵家有雲……龍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兵家雲過些什麼,索性不再去想。他就那樣躲在那顆大樹上麵,尋找最有利的時機,如果從天而降一劍,能否刺穿那豹子的頭骨?

可虎崎不斷的移動著,龍煜實在找不好機會,若是偏離了哪怕幾寸,他往下墜的時間,絕對會被虎崎發現。他仍是躲著,繼續窺視著虎崎的一舉一動。下過雨的夜晚很難形成霧,因為隻有在晴朗的夜晚,大氣逆輻射纔會弱,對地麵的保溫作用纔會較差,地麵強烈輻射冷卻使得近地麵大氣層中的水汽遇冷凝結形成霧。可是,龍煜是什麼人?他的能力是冰,使近地麵大氣層中的水汽凝結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咦?怎麼就一隻小豹子了?那隻大豹子呢?龍煜的視線跟著虎崎移動,他轉頭的的時候,被樹阻擋了視線,當他的視線移出那棵大樹之外的時候,吼天虎已經不見了!方纔虎崎一直坐在吼天虎的頭上,現在虎崎卻是直直站立在那裡。

龍煜愣住了,原本掌握在他手中的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可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出來,隻是心裡隱隱覺得不安,不對勁。他又盯著虎崎看了片刻著,就這樣過了片刻,虎崎不動,他也不動。突然,龍煜意識到了什麼,暗道一聲“不秒。”就從樹上往下跳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在身後的濃霧中,出現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周圍的空氣也加快了流動,吼天虎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龍煜背後,張著巨大的嘴巴便撲了過來。

奶奶的,那隻小豹子是誘餌!

他一定知道老子正在窺探他,索性站在那裡,讓我放鬆警惕,然後用敏銳的嗅覺查詢自己的位置,等確認了我的位置,便命令那隻大豹子來咬我!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這陣濃霧阻隔了虎崎的視線,又何嘗不是阻隔了龍煜的視線,不然,以吼天虎的身形,再怎麼躡手躡腳,聲音再輕龍煜一定有所察覺。

龍煜一瞬間想明白這些,可是為時已晚,雖然躲過了吼天虎致命的撕咬,可吼天虎三尺長的堅硬利齒仍像一把鋒利的劍一樣,紮在了龍煜的肩膀上。

龍煜忍著疼痛,右手緊緊握住寒芒,大罵了一句:“我操你大爺!”手中寒芒狠狠的朝著吼天虎眼睛刺去,這一下運足了氣力,隻聽“呲”的一聲,隨後便聽到一聲震天虎吼!吼天虎吃痛之下,終於鬆口。可是龍煜好像忘了,他的對手不止是吼天虎而已,他被吼天虎的利齒穿透了肩膀,在樹上站立不穩,直直的掉落下來。他的身體還在墜落,虎崎立刻奮力一跳,一拳重擊龍煜後背。龍煜嗯哼一聲,又往上飛了幾寸,才直直下落。

而那吼天虎鬆口之後,早已經到了地麵上,再一次張開那血盆大口,就等著龍煜落入它的口中。

命在旦夕!

大多數人受傷越重,五感越是薄弱,反應越是遲鈍。

可龍煜偏偏清醒的很。他的眼角全是血水,耷拉著有些睜不開,可匆匆一瞥之下,剛好瞧見了,瞧見了吼天虎正在下邊等他。他運轉所有靈力,腳底靈力運轉,還在空中便調整了方位,又從手中變出一根冰矛,那冰矛不長不短,正好卡在了吼天虎的嘴巴上,這纔沒被吼天虎吞

進肚子裡。

會死的,跟之前主動跳入它的嘴裡不同,這一次若是掉進去,一定會被撕的稀爛。

龍煜緊緊抓住冰矛,使出最後的一絲力氣,跳出了吼天虎的嘴巴。

成了,隻要冇被撕掉,隻要我落地,立刻跑,再拖一點時間,晨光的術總該完成了。

龍煜喜出望外,本以為逃出生天,卻見一道血光濺起。龍煜意識突然變得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之間看見虎崎巨大的虎掌又出現了,龍煜從來冇有細細觀察過,原來虎崎的指甲居然可以這麼長,長到可以穿過自己的身體,長的可以將自己掛在空中。

龍煜的身體被虎崎的指甲貫穿了。

“滋~”長長的指甲從龍煜身體中慢慢拔了出來,還帶著血,還滴著血。

龍煜吐了一口鮮血,努力的坐起來,靠在那顆樹上。

一刻鐘到了嗎?應該冇有吧!

“小鬼,怎麼是你?那個城守小子呢?”虎崎終於看清,那件官服下麵的居然是龍煜,它猙獰的笑了幾聲,說道:“那城守小子,自己怕死,便哄騙你穿他的衣服,讓你送死呢!”

龍煜笑了幾聲,罵道:“你放屁!放你孃的狗臭屁,阿光纔不是那樣的人。”他還想繼續罵,卻是血氣翻湧,又吐了一口鮮血。

龍煜拚了命的站起身來,左手因為被吼天虎咬了一口而整條垂在那邊,胸口也被虎崎開出了五個口子,龍煜忍住疼痛,拿出寒芒來,抬起頭來看著虎崎。

目光雖然暗淡了,神采卻是不減。

虎崎冷笑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你懂什麼?所有當官的全是自私自利的人!他們從來不管彆人的死活!他們隻在意自己有冇有錢花,有冇有酒喝!”虎崎突然大笑起來,繼續說道:“知道我們獸靈行者的生活有多慘嗎?我們被罵怪物,被人當牲口一樣驅逐!就因為帝國高層的一句話!一道旨意!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有爹孃,也有朋友,憑什麼就要被肆意屠戮?憑什麼?”虎崎越說越激動,虎掌砸在龍煜腦袋上。龍煜腦袋嗡嗡的響了起來,再一次趴了下去。

“還差一點點。馬上就夠時間了。”龍煜意識越來越模糊,已經想不起很多事情了。但他記得一件事:一刻鐘。

龍煜嘟囔了幾句,又站了起來,與前一次不同,他已經站不穩了,雙腿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虎崎忿忿的靠近龍煜:“你們這些人又怎麼會明白我們的感受!你們被驅逐過嗎?像牲口一樣!你們被屠殺過嗎?像奴隸一樣!冇有,冇有!通通冇有!”虎崎不知道打了幾拳,不知道踢了幾腳。龍煜一次又一次的趴下,卻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

他已經滿身傷痕了,嘴裡卻還在不停嘟囔著一刻鐘。

“一……一刻!”龍煜話冇說完,卻已經失去了意識。

虎崎一腳踩住龍煜的頭,自言自語道:“這就死了嗎?像你這種小屁孩我見得多了,學了一點武藝就嚷嚷著要闖蕩江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江湖是大人的江湖!你們就該乖乖待在家裡!”虎崎將龍煜的頭踩在腳下,又不停的扭了扭,龍煜還在不停的流血,落在一旁的寒芒一次又一次的悲鳴。

“把你的臭蹄子從他身上拿開!你這個畜生!”不知從哪傳來了聲音,聲音中帶著憤怒。

“什麼人?”虎崎低吼一聲,警覺的看了下四周。突然,從不遠處飛來一個巨大的身影。在這一片濃霧中,早已經辨彆不出是什麼東西,虎人怒吼一聲,雙掌已經轟出,飛過來的東西發出一聲低吼,痛苦極了。虎人出拳的一瞬,覺得眼前飛來的東西似乎有些熟悉,仔細看去,卻是自己的召喚獸:吼天虎。可他變招已經來不及,隻能儘可能的收縮拳力,仍是打的吼天虎骨頭碎裂。

“什麼!”虎崎大叫。腳底下一空,被自己踩在腳底下的龍煜,已經被人拉了出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努力?為什麼這麼拚命?”之前那個聲音響起。

“因為……因為,答應了就要做到,不是嗎?將來,我將來成為大遊俠的!大遊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龍煜不斷的咳著鮮血,說話的聲音已經聽不太清。

“你還知道你要成為大遊俠嗎?你還知道你還有夢想嗎?如果丟了性命,你拿什麼實現自己的夢想?”那個聲音說道。

這,是陳曉曉的聲音,陳曉曉終於找到了!

“夢想……如果不拿生命去拚,算什麼夢想!”龍煜的聲音再次響起,微弱的多。

夢想本就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

“真,真抱歉,讓你看到我這幅模樣。不過,我發誓!”龍煜還想再說,卻已經聲如細蚊,聽不見了。

陳曉曉愣住了,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他不再言語,將龍煜輕輕的放在地上,輕聲道:“彆說話了,好好休息。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濃霧。

濃霧依舊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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