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淵纖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一片陰影，蜜色薄唇微抿，情緒不辯。
“嘩啦。”
水聲浮動間，他起身利落地披好衣袍，遮住了讓人浮想聯翩的身體，墨色長袍勾勒出幾乎完美的身形，然而深邃的瞳眸看過來時卻是乍現一片寒芒！
“既然看了，是否該留下什麼？”
這話說得殺氣四溢，龍歲歲直覺，眼前這人一定不能惹！
當即，龍歲歲馬上道：“我可以賠你精神損失費的！”
君無淵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領，轉身，深沉微怒的墨色瞳眸直視龍歲歲。
他看起來，就這麼像缺錢的人嗎？
下一秒，他低啞聲音在空氣裡響起：“十萬黃金。”
龍歲歲：“……”
她不就是看了一眼半裸嗎，這先是要殺，後來又說要十萬黃金的，他就這麼把自己當金疙瘩，這麼值錢？！
吐槽歸吐槽，但是現在自個和兒子的命還捏在人家的手裡，龍歲歲為了活下去，當下是露出了一個艱辛的笑容：“……能不能稍微便宜一點？家裡養了不少娃，現在他們連奶粉都喝不起了……”
君無淵看著龍歲歲，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那就以身償債。”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龍歲歲當下覺得，周圍更是冷了幾分。
以身償債，意思是要他們一輩子打工來還債的意思？
“帶下去。”
冷寒的聲音響起，宣告了三人的結局。
龍歲歲當即向著自家兒子使了個眼神，龍八月和龍二月頓時瞭然，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君無淵的大腿，開始可憐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上演苦情劇：“叔叔，不要這麼對孃親好不好？”
“孃親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們養大，我們好窮的，冇有錢還啊……”
龍八月接著補充：“嗯，我們一個銅板也冇有……”
此時兩個寶貝白皙軟糯的臉上掛了淚珠，葡萄般圓溜溜的眼睛裡浮上了水霧，小嘴扁著，看起來彆提有多淒慘了！
龍歲歲直呼給力，都想給他們來首應景的悲傷bgm！
君無淵：“……”
見這一副場景，幾名暗衛心頭不禁是咯噔一跳，自家主上最討厭小孩子了，也從來不近女色，現在倒好，這家人是把主上給得罪光了，鐵定完蛋！
“一個人？你們爹呢？”
意外的是，君無淵並冇有先下殺令。
提到爹爹，龍八月頓時就悲從中來，仰頭嚎哭道：“孃親說，我們的爹爹變成蝴蝶飛走了，飛到天上當星星了嗚嗚！”
變成蝴蝶飛走了……是他們的爹爹已經冇了麼……
君無淵看著那幾張迷你版小臉，心莫名一軟，冷聲道：“你們走吧。”
“以後不許再出現我麵前，還有，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半點。”
冰冷的話語聲此時如同天籟之音，龍八月和龍二月不住點頭，連忙很是識相地鬆開了手，挪著步子往自家孃親那邊撲了過去。
君無淵背過了身去，不再看他們。
龍歲歲大鬆了一口氣，忙是帶著自家的寶貝火速開溜。
暗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是給看錯了！自家殺伐果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上，什麼時候竟然會手下留情了？！
這邊，龍歲歲確認身後的人冇有追來了之後，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雖然吧，她覺得方纔那美男的確是好看得不像話，可和美色比起來，明顯還是自個的小命重要！
當即，龍歲歲帶著三寶前往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一家茶樓喝水先壓壓驚。
三個糰子坐在凳子上吃著糕點，此時，周圍有斷斷續續的議論聲傳進了四人的耳中。
“哎，你聽說了這次京城殿試的頭名狀元了嗎？”
“聽說了，龍一月，那個有史以來第一個才七歲半的狀元郎！”
“嘖，七歲半，果真是少年天才……！”隨即是一片的驚歎聲。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正在桌上埋頭苦乾糕點的龍八月立刻抬起了眼睛，對龍歲歲含糊道：“孃親，他們在說大哥呐。”
龍歲歲也來了幾分興趣，看了過去。
但見不遠處的茶桌上，七八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正激動地談論著什麼，麵色通紅。
“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天賦這麼好的人，不過才這般大的年紀，就將我們這些個讀了二十三年書的人給超了過去！”
“我看呐，隻有文曲星降世這纔可能這樣逆天！”
“是啊，最近皇城都在傳論他是文曲星降世，他的文書我看過，的確是精品！”
“那言論和想法，簡直了，連我都佩服不已，如果有機會，我真想知道是誰將他教的這樣出色……”
正在吃糕點的龍七月看了一眼自家淡定無比的孃親。
正主就在這裡，可惜這群人發現不了。
幾人唏噓著，一長鬍子中年道：“當時那場景我是看到了，人家小小年紀才華驚人，殿試上一群老頑固還覺得他是抄背的東西，當下就開始反駁他的言論，結果你猜怎麼著……”
長鬍子說著，拍桌大笑：“我們的‘小狀元’，直接把那群老頑固懟得羞臊不已啞口無言，那場景你們是冇有看見，哈哈哈，那群老頑固的臉色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當即，幾人跟著笑了起來；“那既然這樣，這群老頑固願意讓他當狀元？”
“他們當時的確是不願意的。”
長鬍子想到那一幕，臉色依舊激動：“當皇上詢問眾臣如何判的時候，一片反對之聲響起，最後啊，是煜王拍板，定了這七歲半的龍一月為狀元！”
“煜王？！”
幾人聽到這個稱呼，頓時臉上都變得敬畏了起來。
煜王，那可是在這燁國內神話一般的存在，甚至煜王一個稱號，就代表了絕對的權威！
“說起來，小狀元還真是走運，竟然能夠得到煜王的賞識。”提到煜王之後，幾人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臉，變得嚴肅了起來。
龍歲歲聽著這番言論，對這個“煜王”，倒是有了幾分興趣。
一月的底子她知道，實力是足夠的，隻不過他年歲太小，必然會引起不少的嫉妒，讓人很難接受自己不如這樣一個孩子的事實，那麼嫉妒者就一定會想辦法給一月使絆子。
而這煜王，倒是有魄力，也不怕得罪這些個權臣。
片刻後，幾人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聽說過白額雁嗎？”
“聽過，那可是尤其珍惜的大雁。”有人道：“但是我從來都冇有見到過。”
“我可是聽說了啊，三皇子會在明日送一對白額雁給尚書府的龍婉蓉小姐，以鴻雁為信，以此來舉辦奠雁禮下聘，寓意二人白頭到老啊~”
“聽說送雁人還是由太子擔當呢！都說皇家難有親兄弟，但是現在看，這太子和三皇子關係可真夠好的！”
“那可不，太子娶了姐姐龍華楚，三皇子娶了妹妹龍婉蓉，還成了連襟呢。”
龍歲歲聽到眾人的議論，當即冷笑了一聲。
太子君晟耀，正是原主之前的未婚夫，不過她自從被龍華楚設計失貞孕子之後，太子就立刻和她解除了婚約關係，迫不及待地與龍華楚重新定了親。
這樣由算計和人命成就的婚約，卻是成了百姓口中人人稱讚的神仙眷侶。
冇有人再記得曾經那個風光無限的尚書嫡女龍歲歲了，她死在了那個人人唾棄的寒冷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