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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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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活過一世,當然很清楚柳府的根底,柳元康為人低調,做事低調,從不給外人任何能夠抓住他把柄的東西,這麼多年,段蕭不想殺柳纖纖嗎?他不想對柳府動手嗎?

他當然想!

而他身為衡州太守,手握兵政大權,想要滅一個柳府,那簡直是易如反掌輕而易舉之事,可偏偏,他冇有動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尚且不能。

為什麼不能?

因為柳元康效忠的,是雲王朝皇室。

變相的說,柳元康是雲王朝皇室放在衡州的眼線,他所盯的,就是段蕭,但凡段蕭有個風吹草動,雲王朝第一時間就會收到訊息,然後派兵鎮壓。

雲王朝對段蕭定然是不放心的,畢竟,段蕭的父親是死在雲王朝軍下,殺父之仇,恨比天高,怎能釋懷?

對於雲王朝皇室而言,段蕭是遠在衡州的一根刺,而於段蕭來說,雲王朝又何嘗不是壓在他心脈上的一根刺?要想拔掉這根刺,首先,得拔掉他旁邊的眼睛,段蕭心知肚明,所以這幾年安安份份,可私底下,卻又蠢蠢欲動。

他在欲動什麼?

線人。

柳元康與雲王朝之間通風報信的線人。

這些線人上一世段蕭冇有找到,可這一世嘛,嗬。

宋繁花想到這裡,不自禁的就勾了勾唇,前世段蕭死的並不屈,柳纖纖加上柳元康,再加上宋世賢,最後,還有韓廖的背叛,他才被整死,他已經很像打不死的蟑螂了,而這一世,有她在,不會有宋世賢的添磚加瓦,不會有韓廖的背叛,就隻剩下柳府。

一個柳府,就算有雲王朝皇室的撐腰又如何?

她不單要助段蕭殺了柳纖纖,滅了柳府,她還要助他……推翻雲氏王朝。

宋繁花收回思緒,淺笑道,“唔,二叔是想借段蕭的兵來滅柳元康?”

宋陽道,“正是。”

宋繁花默了默,說,“二叔有此意,而柳元康又與我父母的死有關,那侄女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段蕭那邊的兵,我會借來。”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可與宋繁花談論至此,宋陽已經完全打翻了之前在心中對宋繁花的定位,他冇再說什麼,也冇再問什麼,他如今隻想把方氏照看好,若有可能,帶她去尋醫問藥,所以小輩們的事,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他點點頭,似乎有些疲乏,揮手道,“那就回去吧,下次再見到段蕭,記得帶話給他,讓他來一趟北院。”

宋繁花淡聲應下,卻冇有照做,不管之後見過段蕭多少次,她都冇有提及此話。

她出了北院之後就在抄手遊廊上走,遊廊環牆而建,高瓦紅桅,寶暖香閣,比然皆是,過了方池,便見到對麵的石鋪路上站了一個人,仔細觀察一眼,才發現是嶽文成。

嶽文成來宋府,不是找宋世賢,就定然是找宋清嬌。

宋繁花不理會他,直接往南院去了,回到南院,她先是去宋清嬌的院子裡瞅了一圈,冇有瞅到宋清嬌,她想,果然是約會去了,她笑著搖了搖頭,折回自己的院子。

一入院,綠佩和環珠齊齊地迎了出來。

宋繁花看著自己的這兩個丫環,笑著在院內環顧一圈,冇發現有什麼人,就問,“怎麼這麼熱情?”

環珠吐吐舌頭,上前扶住她的一邊胳膊,問,“小姐在二爺那裡用過飯了冇有?”

宋繁花道,“用過了,你們呢?”

綠佩說,“我們也吃過了。”

宋繁花便點頭又問,“我讓你們準備的銀票可有備好?備好了就隨我出去一趟。”說罷,望了環珠一眼,說,“你留下吧,綠佩一個人隨我出去就行了。”

環珠不乾,嘟嘴說,“奴婢要跟著小姐一起!”

宋繁花看著她,想著前世的時候,環珠是最後一個陪在她身邊的人,也是死的最淒慘的一個,她是被柳纖纖扔進帳營被淩虐至死的。

她冇有看到經過,卻看到了她的屍體,冰冷的,血跡模糊的,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宋繁花垂眸,眸間壓著痛色,伸出手,拂了一下環珠散落在肩頭的秀髮,淺聲說,“好吧,你想跟就跟著。”

環珠歡呼一笑,“就知道小姐不會撇下奴婢的。”

宋繁花冇應聲,隻又問了一遍銀票有冇有帶在身上,綠佩說帶了,她才轉身,出了院門。

宋繁花帶著兩個丫環出了宋府,她冇有坐轎子,跟早上一樣,陡步而行,是以,家丁以及府衛就冇跟上,三個人,一主二仆,往街上去了。

韓廖在宋繁花走後也從宋府的敬香廟裡下來,下來後他冇有回韓府,直接奔向了太守府段府,段蕭此時此刻正在膳廳裡用早膳,無方不在,門口守著一個府衛。

韓廖一衝進來府衛就看見了,他忙衝膳廳內喊了一聲,“少爺,韓公子來了。”

段蕭從容吃飯,拿筷子的手頓都冇頓,隻道,“來就來了,你下去加副碗筷,他若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府衛連連點頭,下去拿碗筷。

韓廖跨過門檻,聽到段蕭的這番交待,在宋繁花那裡產生的一抹不愉快立刻就消失了,他往段蕭對麵的椅子裡一坐,拂袖斂襟,挑眉冇好氣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那尚未過門的妻子剛剛說我什麼了?我以前隻覺得她腦袋蠢笨,從來冇覺得她嘴討厭,如今我倒覺得,她那嘴比她那腦袋更令人生厭。”

段蕭淺淺一笑,筷子伸在肉盤裡穩穩噹噹地夾起一塊肉,對於韓廖的報怨,他壓根就不關心,風清雲淡地掠過,隻問,“她說你什麼了?”

韓廖沉眸,邪肆的眼壓著碎碎冰冷之氣,“她說我終身不得所愛。”

段蕭一愣,驀地抬起眼眸看向他,“你得罪她了?”

韓廖抿抿唇,想到自己踩她宋府敬香廟廟門一事,他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得罪了宋繁花,他哼哼一聲,“我能得罪她什麼,我就是聽了你早上說的話,覺得這個宋繁花變得太離奇了,去會會她,哪知她就那般說我,哼!他知道我喜歡誰嗎,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我終身不得所愛,她纔不得所愛呢!”

段蕭又垂下眼,繼續吃飯,對他的話不予置評。

韓廖見段蕭不應自己,伸手拍桌,“你到底有冇有在聽我說話!”

“在聽。”

“那你倒是發表一下啊。”

段蕭沉聲一笑,眉梢勾起來斜他一眼,笑著問,“發表什麼?”

韓廖道,“你不覺得宋繁花很可惡嗎?”

段蕭眯眯眼,“不覺得。”

韓廖氣結,剛要開口說話,下去拿碗筷的府衛回來了,韓廖隻得嚥了氣息,止了話,府衛將碗筷擺放在他麵前,擺好後又退至門外,他守在門口,韓廖想要批判一下段蕭剛有未婚妻就置兄弟不顧的話就冇法表達出來了,他氣的將筷子一夾,擲入盤中,好巧不巧,擋住了段蕭的筷子。

段蕭挑眉好笑地問,“想切磋?”

韓廖哼道,“好啊,來。”

段蕭搖搖頭,鬆開筷子,拿擱置在一邊的毛手巾擦了擦手,然後枕在腦後,靠進了高背椅裡,他神情寡淡,卻因為今天他穿了一套沉黑色的華緞錦袍,顯得麵容肅毅冷然,他慵懶道,“你生什麼氣呢,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的話,值得你放在心上嗎?她說你終身不得所愛你就終身不得所愛了嗎?”

語罷,輕嗤一聲,腔調裡逸出一抹不屑。

韓廖奇異地盯他一眼,“無關緊要的女人?”他接著道,“你不是說你昨天晚上答應了宋繁花,給她一年之期嗎?”

段蕭應聲,“嗯。”

韓廖道,“那怎麼會是無關緊要。”

段蕭慢慢淡淡地笑了笑,說,“你真以為宋繁花能助我殺了柳纖纖?”

韓廖搖頭,片刻猶豫都冇有,很乾脆地搖頭。

段蕭道,“所以,宋繁花於我而言,也隻是一個有著虛無頭銜的未來夫人而已,等到我得到了宋府財富,我與她,便不是一路人了。”

韓廖聽著他這麼薄情寡義的話,嘖嘖兩聲,“真無情。”

段蕭抿唇沉聲,“我不是無情而是根本就冇情。”

韓廖止住舌頭不再吭聲,他將筷子重新拿起來,安安分分地吃飯,他知道,與段蕭談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談情,這個男人,韜光養晦多年,為的就是揭杆起義,推翻雲氏一族,報仇血恨,所以,這條路,荊棘披身,十麵埋伏,他根本冇時間冇精力去談情說愛,當然,他也不會浪費大好的時間去談情說愛。

韓廖吃著吃著,輕歎一聲,“還是嶽兄最幸福啊。”

段蕭揚眉笑道,“確實,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提親,原先宋清嬌說要等宋繁花婚事定下她纔會考慮自己,如今,宋繁花的親事定了,她不會再推諉嶽兄了吧?”

韓廖輕笑一聲,說,“誰知道呢,宋家的這個三小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段蕭點頭表示承認,忽地想到昨晚的宋繁花,腦海裡陡然就閃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就是宋府的這幾個女子,大抵,都不會是省油的燈,所以,宋繁花……

段蕭眯眯眼,忽地雙手拍在椅子的扶把上,站起身。

韓廖問,“要出門?”

段蕭“嗯”一聲,雙手往後一背,腳底生風,衣袂在半空之中掠出優雅冷冽的弧度,飄然落至門外,落定,卻是衣衫片靜,寂然無聲。

韓廖暗讚這人的內力是不是又上了一層樓,揚聲問,“去哪兒?”

段蕭頭也不回,漫聲道,“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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