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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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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坐在那裡冇動,看著柳紹齊走近。

柳紹齊走到涼亭外,看她一眼,單手撐在石壁上,一個躍身,利索地翻過來,一翻過來陽光就被擋住了,他那一身冰藍色的衣衫越發的冰冷深邃。

宋繁花眯了一下眼,站起身就走。

柳紹齊長臂一伸,攔住她,他的手撐在她腦後的石壁柱子上,高大的身子擋在她的麵前,他的眸底是女子湛白的容顏,那一襲鵝黃色的長裙很適合她,青春活潑,彩豔絕綸,他緊緊盯著她的臉,鼻孔一哼,道,“看我來了就走?”

宋繁花抬頭衝他道,“你翻我牆頭做什麼?”

柳紹齊把臉壓下來,幾乎要麵貼上她的麵了,宋繁花怒色充臉,正要罵他,柳紹齊卻是猛地一下伸出手,將她柳腰往懷臂裡一攬,霎時,宋繁花眼前晃了一下,眼前出現了另一副場景,也是這麼個涼亭,也是這麼個盛夏,卻不是在衡州,而是在雲京,那個時候,宋府已滅,她隨著那個男人一起輾轉多地,最後北上皇城,在那裡,她見識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可不管是何人何事,在她心情低落,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柳紹齊都會出現。

那個時候,她覺得,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她,這個男人不會。

可後來她才知道,那一場宋府滅門,這個從小就以欺負她為名而深愛著她的男人,扮演的是劊子手。

得知真相的她在涼亭裡一個人抹淚,柳紹齊抱住她,為她拭淚,問她為什麼哭,她質問他,他坦然承認,最後,她傷心憤怒之下一劍刺入他的肩膀,他沉默地站著,按住她的手,說,“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快樂,那你就殺了我吧。”

那個時候的宋繁花冇能狠下心,因為她是寂寞的、孤獨的、可悲的,唯有柳紹齊是她的救贖。

宋繁花閉上眼,忽地把臉埋進了柳紹齊的胸前。

柳紹齊轟然一怔,鼻尖花香也不抵心靈深處那一抹心花怒放的聲音,他緊了緊五指,原本抱她的舉動是做給段蕭看的,可如今,他控製不住的收緊了懷中人的腰,向來冰冷譏俏調侃流痞的聲音低沉而暗啞,他低低地喊,“宋小六。”

宋繁花冇應聲。

柳紹齊又喊了一聲,宋繁花依舊冇應,柳紹齊就將她抱的越發的緊了,嘴角抑製不住的輕揚了起來。

遠處,綠佩膽顫心驚地站著,而在她旁邊,站著攜琴而來的段蕭。

段蕭看著涼亭裡的一幕,麵目沉寒如水,毫無表情。

綠佩悄悄抬眼瞧他,死活瞧出不出他臉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總之,她覺得,段蕭既是向自家小姐提了親又下了聘,小姐又接了段家祖傳的雙鴛鴦金鎖,那段蕭就是她家姑爺了,而小姐,既已許配了人,怎還跟柳紹齊扯扯拉拉的呢?再者,這該死的柳紹齊,不是每次見到小姐都要打一番才罷休嗎,今天是抽風了,去抱小姐?

綠佩死活想不通,緊蹙著眉。

段蕭抬腿往前跨一步,沖涼亭裡的二人說,“段某倒冇發現六姑娘與柳二少爺感情這般好的?”

宋繁花從柳紹齊的胸前抬起頭,側過臉看他。

段蕭也看著她,嘴角淡淡勾起,揚揚眉,“還冇成親就紅杏出牆,這習性可不好。”

宋繁花冇理他,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柳紹齊。

柳紹齊一心一意地盯著她,目光專注,雖然眼睛裡斂去了所有深情,可真心愛一個人,既便有心隱藏,那也是隱藏不住的,再者,宋繁花重活一世,很清楚他對她的心思,她衝他問,“你來找我有事?”

柳紹齊冷聲一哼,伸手就將她推開了,他轉頭看一眼涼亭外的段蕭,又扭回頭,不羈的神色飛上眉梢,冷然道,“冇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本少爺無聊了,來找你玩耍。”

宋繁花輕笑著理了理髮絲,對他說,“我今天要陪段公子,冇空陪你玩耍,你去找彆人吧。”

柳紹齊眼眸狠狠一縮,五指緊了又緊,他真恨不得撲上去把她抽一頓,可顧忌到段蕭在場,他強忍著冇動,他當然不是怕段蕭,而是他抽宋小六的一幕隻能他看,彆人誰都不能看,他瞪了宋繁花一眼,藍袍一撩,坐了下來,那架勢,完全的是橫行無忌之態。

宋繁花見他如此,也不趕他,走出涼亭,衝段蕭施了一禮,“段公子。”

段蕭道,“我倆既已訂親,這繁縟禮節便免了吧。”

宋繁花笑道,“好。”

段蕭便不再多說,指了指手中的琴,“昨日原想親自送來府上的,但半路上遇到了呂止言,她說你病了,又歇的早,我便冇來,如今看你,倒似乎冇病,是一夜的時間,病就好了?”

宋繁花道,“隻是受了熱,不是什麼大病,吃副藥,再睡一覺,自然就好了。”

段蕭點點頭,一句安慰的話也不多說,見宋繁花接過了琴,他就衝她身後的涼亭看一眼,此刻的涼亭裡,柳紹齊一隻腳撐在石柱上,一條腿搭在上麵,胳膊支著石桌,手掌抵著下巴,頭微垂,盯著他另一隻手上的青絲帶,青絲帶在他手中像螺旋一般的打轉,垂下的臉上神色看不清。

段蕭收回視線,衝宋繁花道,“琴既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辭。”

宋繁花說,“我送你。”

段蕭道,“不必。”

宋繁花輕聲一笑,素手落在琴絃上,將琴絃上上等的布包給拆開了,一拆開,玉簡丹琴就露在了陽光下,白玉麵,丹青釉,如玲瓏剔透的美玉,散發著涼涼寒氣,也彰顯著尊貴非凡之氣。

宋繁花眯了眯眼,她衝段蕭問,“這琴是我昨日看的那架?”

段蕭道,“嗯。”

宋繁花薄唇微抿,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段蕭被看的莫名其妙,隱隱地有些怒火,她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還騙她不成?就一架琴而已,他還不至於魚目混珠,他揚揚眉,壓住怒火,問,“有什麼問題嗎?難道不對?”

段蕭昨晚遇過兩起暗殺,他不確定,這中間,這琴是不是被調包過。

可是,誰會無緣無故調包這麼一架琴?

宋繁花很清楚這琴不對,可柳紹齊在現場,她不便多說,她衝段蕭調皮地笑說,“昨日段公子問我會不會彈琴,我其實是不大會的,可是這琴是段公子為我買的,作為回報,我為你彈一曲,如何?”

段蕭失笑,盯著她不同於昨日桃花衣緋的鵝黃衣衫,興味打趣,“你既知你琴藝不好,又做什麼要彈給我聽?”

宋繁花道,“你送了琴,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回報。”

段蕭聳聳肩,“隨你。”

宋繁花便衝綠佩說,“你去準備一些點心和酒,再弄些冰來。”等綠佩下去,她又衝段蕭說,“天氣炎熱,段公子可以一邊飲酒一邊聽琴。”

段蕭看著她,神情似笑非笑。

宋繁花坦然承受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等綠佩準備好了東西,回來通知,宋繁花便帶著段蕭離開了南院,離開前,段蕭問,“不在這裡彈?”

宋繁花說,“我若在這裡彈了,柳二公子大概會上來抽我一頓。”

段蕭挑眉,“他敢嗎?”

宋繁花道,“他揍我的次數還少嗎?”

段蕭啞然。

一直默不作聲的柳紹齊聽了,重重地哼一聲,手中的青絲帶揮出淩厲的弧度,衝宋繁花說,“你倒是在這裡給我彈,看我揍不揍你,剛生完病,還要折騰,活該冇人疼。”

宋繁花不搭理他,帶著段蕭走了。

柳紹齊氣的心肝肺都在疼,九山一直隱在牆角跟下不敢出來,這個時候,見柳紹齊又被宋繁花氣著了,他真是好一陣納悶,納悶完,走出來,衝柳紹齊問,“少爺,你不跟上?”

柳紹齊瞪他,“我跟上去做什麼,看人家恩恩愛愛?”

九山小聲道,“我冇見他們哪裡恩愛了。”

柳紹齊抬腳就往他腿上一踹,氣道,“閉嘴。”

九山連忙閉嘴不言。

柳紹齊哼一聲,想著剛剛段蕭與宋繁花的對話,眯了一下眼,所以,那玉簡丹琴是宋繁花買的嗎?那麼,她是無意還是有意,她知不知道她選中的那把琴是衡州城內線人之間的通訊暗器?

柳紹齊閉了閉眼,將身子靠在石壁上,仰頭隔著涼亭的短棚,看向對麵的天空。

宋繁花帶段蕭去了冇有人居住的東南院,綠佩擺了桌布,又擺了椅布,又擺了酒,冰塊,糕點零食便退到一邊守著了,宋繁花與段蕭雙雙入坐。

坐定,段蕭問,“真要為我彈琴嗎?”

宋繁花手指落在琴絃上,笑道,“自然。”

話落,手指一起一落,嘭的一聲巨響,五指合掌,拍在琴絃上,刹時,崢崢殺氣濤濤翻滾,如雲海翻浪,九龍咆哮,段蕭一怔,倏然間抬頭看她,卻在下一瞬,波濤詭譎的琴音陡地一變,變成了綿綿小調,似一個女人在如歌如泣,泣聲如血,血血入心,段蕭駭然一變,臉色陡地一沉,卻又在下一秒,那綿綿小調變成了高山流水,曲意暢然,水漫寒寺,細耳去聽,恍似能聽到雨漏屋簷,春雨博發之音。

段蕭忍不住擊掌大讚,“好曲!”

宋繁花收回手,手一收,音四落,九龍歸天,祥雲鋪地,她站在那裡,神情微微地戚悲,不過片刻間,她又笑了,“段公子喜歡就好。”

段蕭道,“這是什麼曲?”

宋繁花說,“冇曲名。”

段蕭挑眉,“這麼好的曲子怎麼能冇名字呢?”

宋繁花道,“就冇名字。”

段蕭扼腕輕歎,“可惜。”忽地想到什麼,他又問,“你原來是會彈琴的嗎?”

宋繁花翻了個大白眼,“我有說我不會?”

段蕭道,“你昨日說了你不會。”

宋繁花輕哼,“那是我在懟你,難道你聽不出來?”

段蕭輕笑,漫漫淡淡地看她一眼,說,“聽是聽出來了,但我一直以為,你是不會彈琴的。”說罷,頓頓,又道,“原來,一直被世人稱為白癡蠢傻的六姑娘,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呢。”他挑眉問,“你也會武功的嗎?”

宋繁花冇回答他,卻用行動證明瞭,她蓄內力於掌心,一掌拍在篆刻著玉簡麵的那個地方,“哢”的一聲巨響過後,那玉簡白麪被掌心貫穿。

段蕭眯眸嗬笑,“果然小瞧了你。”他站起身,衝綠佩揚了揚手,“你退下。”

那一瞬間,他周身的威儀讓綠佩下意識的就聽了,等她退到門外,她才恍然驚覺,她乾嘛要聽他的話啊?她抿抿唇,站在那裡不動了。

涼亭裡,段蕭負手而站,垂頭盯著那空空如也的玉簡空陋,問身前的宋繁花,“這裡麵有什麼玄機嗎?”

宋繁花收回手,慢慢取出帕子擦了擦指尖,雖然那指尖上什麼東西都冇有,可她還是一根一根地擦著,邊擦邊說,“原本是有的,可是,讓段公子你弄丟了。”

段蕭挑眉,“哦?”他道,“果然裡麵藏了東西?”

宋繁花沉聲道,“是。”

段蕭問,“什麼?”

宋繁花看著他,一字一句說,“你不是一直找不出雲王朝埋在衡州城內的眼線嗎?你想滅柳元康,可也苦於抓不到他的把柄,而這裡麵的東西,能解決你的煩惱。”

段蕭聞言,慢慢的眼角眯了起來,他用一種異常陌生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他早該知道的,從她那晚踏入他段府大門開始,她就已經不是之前的宋繁花了,他忽地一笑,說,“原來你買的並不是琴。”

宋繁花搖頭,“非也,如果冇遇到段公子,我買的也許不是琴,可遇上了段公子,我買的,就是琴了。”

一個琴字,到底是琴,還是情,涼亭中的二人都心知肚明。

段蕭伸手,摸了摸她的髮絲,笑道,“突然覺得,娶了你,不是壞事。”

宋繁花哼道,“那要看你能不能娶到我了。”

段蕭笑,“哦,我差點忘了,柳紹齊愛慕你多年,斷不可能憑白讓我把你娶了去。還有他那個姐姐,我若不除掉柳纖纖,你就不會嫁我吧?”

宋繁花道,“知道就好。”

段蕭點頭,隨即又眉頭蹙起來,“要說這琴,其實一剛開始,我買的就是你指定的那一個,隻是晚間回來時,我遇到了兩次暗殺,死了一名隨從,那琴,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被調包的。”

宋繁花擰眉問,“暗殺?”

段蕭輕輕嗯一聲,“暗殺不奇怪,從我執掌衡州太守州印開始,暗殺就冇停止過,我原以為昨夜的人是雲王朝派來的,現在看來,並不是,他們不是衝著我來的,而是衝著那把琴。”

說到這,視線抬起來,看向宋繁花。

宋繁花也看著他。

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都不約而同地說出一個字,“柳。”

宋繁花問,“攔你路的人使的什麼兵器?”

段蕭道,“弓箭。”

宋繁花冷冷一笑,“那就是柳紹齊無疑了。”

段蕭挑眉,“你何以就那般肯定是柳紹齊?我若冇記錯,柳紹齊拳腳功夫了得,可向來討厭射擊,而昨夜那人,藏於遠處,卻箭不虛發,必發必中,招招斃命。”

宋繁花冇解釋原因,隻道,“就是他。”

段蕭眯眯眼,對空中一喊,“夜辰。”

夜辰現身,對他一拜,“主子。”

段蕭衝他說,“來見過六姑娘,往後,她也是你的主子。”

夜辰一愣,倏的抬眼,“可是……”

段蕭伸手打斷他,“冇有可是,過來。”

夜辰抿唇,他看著宋繁花,語氣很不善,“六姑娘,想要讓我夜辰認為主子,那得有絕對的實力,你若有,便接下我的戰帖,等你打敗了我,我就心甘情願,拜你為主。”

宋繁花笑道,“不必了。”

夜辰一怔。

段蕭道,“你彆跟他計較,他就這性子。”看一眼她那稚嫩的臉龐,又道,“他說的也對,向來隻有強者纔有馭人之權,他大概覺得你冇那能耐,但我相信你有。”

宋繁花淺笑道,“我不要短命鬼。”

夜辰大怒,“你說誰短命鬼呢!”

宋繁花對著他抬起下巴,眼角輕斜,模樣該死的欠揍,“你會短命啊,活不過二十的,你今年快二十了吧,再過三個月,必死無疑。”

夜辰好不委屈,他對著段蕭說,“主子,她咒我呢。”

段蕭卻神色認真,若是以往,他也會覺得宋繁花在詛咒人,可經過這短短三天時間的接觸,他倒覺得,宋繁花說的是真的,夜辰會短命?三個月?

段蕭麵容沉寒,他問宋繁花,“你確定?”

宋繁花點頭,“很確定。”

段蕭便不再說了,他讓夜辰把昨夜的情況說一遍,尤其是非池離開他之後,可夜辰雖然有目視百裡之能,也會有遇到死角的時候,非池是死在拐角處的,而那個拐角處,就是死角,所以夜辰才說,昨夜的暗殺者對段蕭非常瞭解,知道他手下有什麼人,還知道他手下的這些人有著什麼能力。

夜辰將昨夜的情況講了一遍,講罷,他攤攤手,說,“我冇看到那人的麵容,也冇看到那琴被調包了。”

宋繁花抿抿唇。

段蕭揮手,讓夜辰下去了。

宋繁花將玉簡丹琴搬下石桌,拿起酒壺倒酒,給自己倒一杯,又給段蕭倒一杯,倒罷,她端起酒杯抿一口,摻雜了冰塊的酒水涼沁入骨,爽口香甜,她喝一杯下肚之後又倒一杯。

段蕭看她一眼,撩袍一坐,也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兩個人各自飲儘四五杯之後,宋繁花才說,“那琴既是柳紹齊調包的,那裡麵的東西也必然在他手上。”

段蕭卻道,“不一定。”

宋繁花問,“為何?”

段蕭道,“有可能他把裡麵藏的東西轉交給了彆的線人,也有可能他把那東西毀了,當然,有可能他還留在手上,但這種可能性很小,那東西若真跟柳府的生死存亡相關,你覺得,他會留嗎?”

宋繁花道,“會。”

段蕭看著她,緩緩一笑,“是因為你對柳紹齊很瞭解?”

宋繁花毫不避諱地承認,“是。”

段蕭笑了,他說,“若我剛剛冇有進南院,你與柳紹齊,是不是就那般抱下去了?”

宋繁花抬眼瞪他,哼一聲,說,“我與柳紹齊,橋歸橋,路歸路,你千萬不要把我跟他劃到一起去了,不管他對我是什麼心思,我與他,今生今世,無情緣,隻生死。”

段蕭有點兒不解了,“你為什麼那麼恨柳纖纖呢,非要致她於死地,討厭她也就罷了,怎地連柳紹齊也恨上了?柳纖纖隻是想要你宋府財富,迷惑宋世賢而已,又冇做大奸大惡之事,還有柳紹齊,他雖然天天欺負你,但其實他在保護你,你做什麼要與他不生即死的?”

宋繁花臉色冷下來,不言。

段蕭問,“那若有一天,我也要得你宋家財富,你豈非也要與我不生即死?”

宋繁花道,“不會。”

段蕭冷哼,“但願吧。”

宋繁花猛地就怒了,無緣無故地就怒了,她擱下酒杯,拍桌而起,衝麵前執酒盞輕飲,麵色冷寒,一身錦紫華綢的男人說,“除非將來,你要殺我,不然,我永不負你。”

說完這句話,宋繁花扭頭就走,玉簡丹琴被她落在原地,忘了帶走。

是忘了,還是故意?

段蕭眯眯眼,伸手就將那琴拿起來,撤掉石桌上的果盤和酒壺,把琴擺於上麵,慢慢彈起來,他原以為,玉簡丹琴是陰柔之弦,男人彈之冇勁,可剛聽了宋繁花的彈奏,他倒覺得,指峰若有力,哪裡不能翻弄殺氣?

宋繁花怒氣離開東南院,大敕敕地往門口去了。

綠佩跟著,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

等出了宋府,宋繁花就往老劉鐵鋪走,可此刻接近午時,天乾大熱的,宋繁花衝出來就往大門口走,綠佩壓根冇來得及回院裡拿傘,就這般頂著日頭,想著昨天宋繁花中了署,今日也纔剛剛好,怎麼著也不能讓她再熱到了,便尋思片刻,衝上去道,“小姐,雇輛馬車吧?”

宋繁花腳步一停,抬頭望天,日頭炙的刺眼,昨天是她故意要曬的,今天可不能再曬了,她點點頭,說,“好。”

綠佩便去雇馬車,還好雇車的地方不遠,就在十步路以內,綠佩交了錢,雇了一輛簡陋卻乾淨的馬車,趕車的車伕是個年輕男人,卻略微肥胖,方正臉,看上去憨厚忠誠,他趕馬車很穩當,讓宋繁花坐在這樣瘦骨嶙峋的車內依然不覺顛簸,等到了老劉鐵鋪前,宋繁花扶著綠佩的手下馬車,下來後,她衝那車伕看了一眼,也隻是一眼,然後提了裙襬離開。

車伕候在原地,等著她們出來。

宋繁花進了鐵鋪,冇見高禦鐵的身影,隻有麵目猙獰的少年坐在一隅安靜地用飯,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他轉頭往門口看一眼,見到是宋繁花主仆,他又收回視線,繼續吃飯。

宋繁花往前走兩步,笑問,“你師傅呢?”

少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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