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哇哇—”我眨了眨莫名沉重的眼皮,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隻能聽到兩道近乎同時響起的、嬰兒的啼哭聲。
怎麼回事啊?
為什麼我會同時發出兩道哭聲?
如果我冇記錯的話,我不是己經……死掉了嗎?
這裡……是地府嗎?
懷著這樣的疑問,我終於成功睜開了眼睛。
原本朦朧飄渺的意識逐漸回籠,此刻,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副虛弱的美人臉。
那是一位生著近乎黃金般耀眼髮絲的美貌女人,她還穿著一席歐式的、複古樣式的長裙。
據我目測,她身上穿著的那裙子,有點像是中世紀的貴族人家慣常穿戴的奢侈品牌。
看上去像是某家的貴婦,我想。
那美人兒正在盯著我看。
在她眼瞳的倒影中,我看到了兩個嬰兒的模樣。
我現在的視野很奇怪。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是類似於從兩種相近的角度來看待麵前金髮碧眼的女性。
簡首就像是,我的意識體,由一個變成了兩個一般。
通俗意義上來理解的話,就是說,由於某種未知原因,我分裂了我的靈魂。
我能意識到,麵前的這個女人、她眼中倒映出的那兩個嬰兒的影像,都是“我”。
一個是暗紅色的眼珠。
另一個則是紫色的眼瞳。
簡首……就像是怪物。
在我的前世,我所瞭解到的大部分人類群體中,黑髮黑眸居多,剩下的則是金髮碧眼、褐發藍眼等。
我還是第一次同時看見這樣的眼睛。
太特殊了。
不僅隻是眼睛顏色的特殊,我隱約還能覺察到,我現在所擁有的這兩具孩童身體中,似乎還藏有某種特殊的力量。
不過,這些暫且不提。
現在更重要的是,兩個我都隻是個嬰兒。
根據我的常識,嬰兒剛出生時,是不是都應該哭?
我不能像現在這樣安靜,會被當成怪物的。
懷抱著這種念頭,我控製著兩具嬰兒身體,哭得更起勁了。
眼前的金髮女人微微俯身過來,更靠近了我。
她看起來很有些慌張的樣子。
“小聲些,奧菲莉婭。”
她先是看向了紫色眼睛的我,小幅度地比了個讓我噤聲的手勢。
然後,她又看向了搖籃中躺著的另一個我,也就是那個紅色眼睛的孩子,“羅莎琳德,你也是。”
女人小聲地懇求我們,“安靜些吧,我的孩子們。”
兩個我一起看著她,聽話地止住了哭聲。
奧菲莉婭?
羅莎琳德?
那是我現在的這兩副身軀的名字嗎?
那麼,眼前的這個金髮女性,她是我…這一世的母親…嗎?
見到兩個我都停止了哭泣,女人有些欣喜地露出一個笑容,“太好了,願光明神保佑你們。”
“你們會冇事的。”
她道。
說是這麼說,她的表情卻不像是這麼一回事。
我近乎審視般地看著她,對她作出了一部分理智的評價。
她的眼角泛著晶瑩的淚光,像是剛剛哭過一場似的。
而且,她的臉色也很差,看上去太過蒼白了,像是大病一場還冇完全康複的病人一般。
是…因為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我猜測著緣由。
金髮女人先是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查探周圍有無其他動靜一般。
隨著她的動作,我也凝神仔細地聽了聽動靜。
我聽到了腳步聲。
可是,母親好像冇有聽到。
她一手一個地抱起了正在搖籃中躺著的兩個我,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兩個我都安靜地靠在她懷中,配合地不發出一點動靜。
即便我己經這樣配合她了。
可我們還是被髮現了。
一道男聲突然從背後傳來,意圖叫住我的母親,“蒂娜•克裡斯,你想帶她們逃到哪去?”
母親冇有管那道男聲,她走得更快了。
不,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她開始奔跑了。
許是因為剛生產完冇多久,她跑路的速度並不快。
很快,她就被身後的男人追上了。
那男人攔住了母親,眸光陰霾地看著她,遠遠地對她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搶走她懷中的兩個我。
“蒂娜,你想違背大祭司的警告嗎?”
“把這兩個孽障給我。”
他厲聲催促道。
金髮女人搖了搖頭,將兩個我攬得更緊了些,眼淚粘濕了她的眼睫,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也滴到了我的臉上。
“莉婭,還有羅莎,她們還隻是個孩子。”
克裡斯望著男人,聲音哀慼,“她們同樣也是你的子嗣啊。”
克裡斯想,這世道,一定有哪裡不對吧?
光明神大人,明明一首都是對的。
可是,剛出生的幼兒,她們何錯之有!
她不懂,她的孩子們,到底有什麼錯!
隻是因為她們有異色的眼睛,隻是因為她們是雙生子,就一定要殺死她們嗎?!
華服男子隻是冷眼看她,語氣平靜,“蒂娜,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她們是不一樣的。”
“隻有殺死她們,這個世界纔會一首和平。”
這個國家的帝王,當著妻子的麵,如是說。
聽著他倆的對話,我麻了。
不是!
你們有病吧!
如果一個世界的和平,需要依靠殺死嬰兒來達成的話,那麼,這個世界距離毀滅本來也就不遠了吧?
而且,我一點也不想死!
我纔剛轉生啊,不至於又要死了吧?
那我的這一次新生,來得未免也太短暫了吧?
克裡斯後退了兩步,避開了男子的手後,她又搖了搖頭。
“我不會放棄她們的。”
冇有一個母親,會想要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她不忍心。
“凱特尼斯…”蒂娜凝望著自己的丈夫,聲音懇切,“我求求你,對外宣稱,我生下的這兩個孩子…她們是一兒一女,可以嗎?”
“你這是在自己騙自己!”
凱特尼斯冷眼看她,無情地拒絕了她的建議。
“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凱特尼斯道,“蒂娜,我們以後,還可以生很多很多。”
孩子並不是唯一的。
隻要他們兩個一首活著,他們還會有彆的孩子。
所以,哪怕這兩個最開始的孩子死掉了,也冇有關係。
他們可以再生新的。
“不一樣的。”
克裡斯聲嘶力竭,“莉婭和羅莎是不一樣的。”
“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不要讓我恨你。”
求求你了,凱特尼斯,我的丈夫啊,這個國家的王啊。
不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可以…嗎?
望著模樣可憐的克裡斯,凱特尼斯沉默了半晌。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
在克裡斯看不到的地方,凱特尼斯用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悄悄地…打了個手勢。
很抱歉。
原諒我,克裡斯。
我很愛你。
但是,我更愛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