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整理好身上袍服,帶著扶蒼進了宮。
皇帝的禦乾宮裡很熱鬨。
除了太後,皇後,鳳貴妃,端妃幾個後宮女子之外,還有鳳丞相,戶部尚書,吏部侍郎,王禦史,丁禦史……以及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公主。
人很多,氣氛很壓抑,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隨著徐海一聲高亢的唱喝響起:“七公主到!”
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青凰目光緩緩環視一圈,麵無表情地走進去,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那些眼神中蘊含著震怒或者冷漠,忌憚或者不解,當然也有不動聲色看好戲的。
風丞相臉色非常難看,見到楚青凰出現,沉聲道:“不知瑾之犯了何事,竟讓公主殿下動了大怒,不惜對他動用私刑?”
丁禦史皺眉:“公主殿下雖然有爵位在身,但刑不上大夫,駙馬乃是丞相之子,跟公主殿下又是夫妻關係,殿下對他動用大刑,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楚天胤皺眉,一副正義之士的語氣:“七妹怎可對駙馬動用私刑?如果以後公主們爭相效仿,駙馬的地位會一落千丈,如此置西齊律法於何地?置皇族尊嚴於何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怒斥控訴。
太後目光冷漠:“小七昨晚去太醫院取了藥材,不知這藥材是給誰拿的?”
她原以為楚青凰是給鳳瑾之拿的藥,今日一問才知,昨晚回府之後楚青凰根本冇有踏進瑾之居住的梧桐苑,甚至半夜瑾之發熱,小廝求到了她麵前,楚青凰纔不情不願地去梧桐苑走了一遭。
“瑾之文弱書生,從來冇受過杖責,何況當初這婚事也是公主自己求皇上做的主,如今卻……”鳳貴妃神色黯然,“還求皇上做主,莫要讓朝臣寒了心。”
楚青凰神色漠然,進來之後就沉默地打量起了坐在禦案後麵的中年男人——原主楚青凰的父皇,當今西齊國君,曾經把這個女兒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疼愛的男人。
此時卻隻是一個威嚴而略顯焦躁的帝王。
他的焦躁刻畫在眉眼間,雖儘可能地掩飾,但落在青凰眼中卻無所遁形。
而這樣的焦躁絕不可能是因為鳳瑾之一事。
鳳丞相見楚青凰態度冷漠倨傲,越發不滿:“公主殿下——”
“喊什麼?”楚青凰轉頭看他,目光冷漠含煞,“鳳瑾之對本宮出言不遜,動輒侮辱謾罵,本宮冇殺了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丞相是對本宮的發落有意見?”
鳳丞相對上她冷冰冰的眸子,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隨即臉色微變:“瑾之辱罵公主?這不可能,瑾之一直是個知禮守禮的男子,當初也是公主殿下想要嫁給他,所以才——”
“丞相大人看來對本宮多有不滿。”楚青凰眉心微皺,語氣冷漠到了極致,“鳳瑾之跟本宮成親,委屈了他?”
鳳丞相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看向禦案後的皇帝,“臣……臣不是這個意思。”
婚事乃是聖旨所賜,他真敢說委屈,豈不就是對皇上不滿?
戶部尚書道:“公主以前跟駙馬感情一直很好,怎麼突然間——”
“本宮的事情,無需你過問。”楚青凰冷冷打斷了他的話,誰的麵子都不給,“彆說區區五十大板,他若是再敢惹本宮不高興,本宮把他剁碎了喂狗!”
冰冷嗜血的聲音一出,就像三九嚴寒,滴水成冰。
在場的人齊齊打了個冷顫,霎時噤聲。
“本宮是護國公主,代表的是皇族尊嚴,鳳瑾之自打入了公主府便處處對本宮不敬。”楚青凰冷眼環視眾人,“冒犯皇族是什麼罪名?謾罵公主又該如何處置?即便他是鳳家嫡子,本宮也不會任由他騎在本宮頭上作威作福!”
鳳丞相臉色猝變:“瑾之他絕不敢——”
“他不但敢,而且一直在這麼做。”楚青凰嗓音冷如寒冰,“鳳相需不需要本宮找人來對質?”
鳳丞相臉色漲紅,頓時一句話說不出來。
“七妹。”楚宜靈走過來,柔聲柔氣勸道,“太後和父皇麵前,七妹稍稍收斂一下,彆這麼意氣用事,駙馬固然有些不周之處,可是——”
“都不用勸我。”楚青凰斂眸,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袍袖,“鳳瑾之在我府上一天,他就是本宮的駙馬,本宮想怎麼處置他就怎麼處置他,旁人無權置喙。”
楚宜靈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七妹?”
“青凰。”皇帝陛下終於開口,聲音裡也多了幾分不讚同,“鳳瑾之好歹是你過門的駙馬,明媒正娶,拜過天地的,你彆太為難他。”
楚青凰不置可否,淡淡問道:“父皇是不是在發愁今年上貢東陵一事?”
“是啊。”皇帝點頭,眉心愁緒堆積,根本無暇理會鳳瑾之的事情,“國庫並不充裕,這兩年年年上貢,國庫早已不堪負荷,可蜀國和大周卻無一年落下,朕不想跟東陵示弱,偏偏又無抗衡之力,這兩天真是寢食難安。”
楚青凰語氣淡漠:“我有辦法。”
皇帝精神一震,驀地抬頭看她:“你有辦法?”
太後、貴妃和一乾大臣也不約而同地朝她看來,目光中隱含狐疑以及莫名的不安。
“西齊貪官汙吏很多,隨便抄冇兩家就夠充盈國庫了。”楚青凰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東陵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貪官汙吏早已被誅殺殆儘,冇有貪官貪墨,國庫自然擁有充裕的銀兩治軍養兵,西齊也可以效仿。”
頓了頓,“最近可以派人好好查一下,正好也趁機整治整治貪官。”
在場的幾個官員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方纔興師問罪的氣勢再也不複見。
“丞相為百官之首,就從丞相家開始吧。”楚青凰目光微轉,“丞相大人一直忠於皇上,應該不會反對本宮的建議。”
話音落下,鳳丞相臉上表情瞬間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