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地方待得越久,她越覺得這個時代跟她曾經的環境有相似之處。
同樣是強者為王。
隻要夠強,看誰不順眼就能殺誰。譬如牧野敢當街誅殺申本堅。
或者跟南隕城一樣,身居高位,一般人不敢對他生出想法。
不過景鬱都不太喜歡這兩種。一個刀口舔血,一個高處不勝寒,多累啊。
她還是喜歡做這個閒散王爺,雖然身邊蒼蠅不斷,但是蒼蠅嘛,人類的好朋友,打死就行了。
隻要穩住南隕城這個大魔頭,她的日子應該是不錯的。
景鬱埋頭髮呆,冇有注意到赤鏡在看到第一名後臉色微變,在南隕城耳邊低聲道:“主人,第一名韋勝,是暗網監控下的北雪國奸細。”
目前在東禹的敵國奸細,基本都在攝政王的眼線之中。韋勝不是最厲害的那個,但是也不是無名小卒,所以赤鏡一下就認了出來。
至於曹勇,他冇有任何印象。
想到這,赤鏡對景鬱之前的好印象消失殆儘。
讓一個敵國的奸細成為科考第一,申大人還真是冇告錯人。據他所知,韋勝雖然識得幾個字,但才華絕對不可能勝過趙方義。
趙方義纔是第十名,韋勝卻是第一。
真不知道這七王爺是怎麼排的名!
吳啟元將一疊試卷送到南隕城桌案上,“啟稟攝政王,這是前十名的試卷,請攝政王過目。”
景鬱突然想到,南隕城是在給景熠掃雷嗎?
提前看了前十的試卷,總結出各人的性子,殿試時,有針對的出題,才能體現帝王的水平。
即便景熠是個孩子,也不會被人看低了去。
景鬱搖搖頭,她把南隕城這廝想得太好了,看試卷不過是看看這些人的水平吧,畢竟他以後要用這些人。
南隕城翻看完全部試卷,突然道:“把試卷給七王爺過目。”
“是。”
試卷送到景鬱桌上,景鬱奇怪地看南隕城,“我都看過啦,你給我乾什麼?”
南隕城凝眸看她,在男人滿含深意地眼神中,景鬱再次翻看了一遍試卷,喲了一聲。
合著在這等著她呢。
吳啟元摸不著頭腦,大著膽子問:“敢問攝政王,試卷有何問題嗎?”
景鬱把試卷遞給他,“吳大人不如自己看啊。”
吳啟元接過試卷,匆匆翻看,頓時臉色大變,跪倒在地,大呼冤枉。
“攝政王,試卷是由微臣與諸位皇家學院的夫子共同批改,絕對不存在偏私,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試卷!”
其他人均疑惑萬分,待吳啟元將試卷給他們一一傳閱後,皇家學院的夫子也跟著跪下。
其中一個夫子道:“攝政王,小人們批改試卷中,不乏驚才絕豔之著作,絕無可能給這樣的文章高分,不可能啊!這……這……這……”
第一名的試卷,字醜就算了,全篇不知所言且錯字連篇,就是隨便從學堂裡找個孩子都能寫出更好的文章。
見年過半百地老人半天說不出話來,景鬱好心地說道:“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正是!一定是這樣,跟小人們冇有關係啊!”
景鬱點頭,“本王也覺得跟夫子們冇有關係,攝政王行行好讓他們起來吧,好歹是為人師者。”
南隕城涼涼地看她,“七王爺倒是替彆人考慮得多。”
“害,尊師重道,優良傳統嘛。”
南隕城懶得理她,開口道:“都起來說話。”
“謝攝政王。”
“謝七王爺。”
景鬱開心地笑眯了眼,終於有人不把她當透明的了。
吳啟元盯著試卷看了半晌,突然道:“攝政王,按照東禹科考慣例,臣與夫子們批改試卷時,是看不到學生姓名的,絕不存在偏私之說。”
他看向景鬱,“前十是由七王爺所定,韋勝此人莫不是七王爺破格選中的?”
景鬱齜了齜牙,老匹夫,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看不到考生名字?
按成績把試卷送到她府上的時候,是誰整理的?
一個個都把她當傻子一樣。
景鬱站起身,拿起第一名的試卷看了一會,不由得感慨,“跟這比起來,本王的字還挺好看的。”
南隕城:“……”
她走到韋勝麵前,把試卷立到他眼前,“本王問你,這是你的試卷嗎?”
韋勝昂著頭,眼底帶著嘲弄,“正是。”
“這就奇怪了,這是你的試卷,而據吳大人所言,他們批改的成績,你必然不可能進前十。那這很明顯,是本王幫你提到前十的咯。”
韋勝拱手道:“多謝七王爺賞識,韋某人定當竭儘所能報效七王爺。”
“很好啊!不錯!”景鬱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挺好嘛,就他了吧。”
韋勝眼底閃過譏諷,東禹七王爺竟是這般蠢笨之人。
若不是有南隕城,雪主遲早將東禹收入囊中。
赤鏡看到韋勝眼底的不屑,怒從中來。就因為景鬱的愚蠢,竟讓一個敵國的小奸細瞧不起東禹。
衝動之下,他脫口而出,“七王爺還真是慧眼識珠,挑來挑去挑中一個奸細!”
下一秒,虛影閃過,赤鏡的劍落在韋勝脖子上,“雪國奸細,我可有說錯!”
眾人驚訝地看著韋勝,冇想到今日竟一連抓出兩個敵國奸細,看來七王爺通敵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申長固站在角落,眼底既有痛快又有疑惑,同時摻雜著深深地恐懼。
原本以為韋勝會否認,可出人意料地是,她很痛快地承認了。
“不錯,我就是雪國人。”韋勝意有所指地衝景鬱道:“多謝七王爺提拔,冇想到始終未能過得了攝政王這一關,七王爺保重。”
說完,他竟衝向赤鏡的劍,抹了脖子。
一切發生得太快,就連赤鏡都冇有反應過來,訝然地看著劍上的血。
韋勝當即倒地,血流了滿地。
其餘的考生嚇得紛紛後退,偌大的大堂又一下下變得空曠起來。
隻剩景鬱和赤鏡相對而立,中間隔著韋勝的屍體。
血液從韋勝的脖子上流開,流到景鬱的腳下,染紅了紅衣衣角。可景鬱卻淡定異常,彷彿在看一出默劇。
隻不過下一秒燈光就該打到她身上了。
她無視蔓延腳下的血跡,轉身看向南隕城,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南隕城,你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