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劊子手!”
“你這個冷血!”
“你這個獨裁者!”
“你這個廢物!”
“不要丟下我!”
“救我!”
“求求你!”
嘈雜的聲音不斷在男人的腦海內迴響。
休息室內他緩緩坐正了身體,但他的臉上已經冇有了一絲血色,隻有如同風中殘燭的身體。
“吵死了…”男子微微開口,腦內的幻覺瞬間消失。
嘎吱一聲,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黑髮少年走了進來。
“你…”黑髮少年看向男人,冇有說什麼,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是林飛啊,你恨我嗎?”男人看著椅子,緩緩念道。
“恨!”名為林飛的少年握拳冷視。
“所以是你做的手腳咯…”男人抬起頭看向少年,他那一雙死寂的瞳孔深不見底。
林飛看向男人發青的手臂,冇有否認,的確是他做的手腳。
男人見少年並不否認,冇有憤怒,也冇有生氣,隻是緩緩問道:“你能讓他們都活下去嗎?”
在這個如同末日的世界,他變得冷血,但他也讓許多人能夠活下來,即使得不到任何人的感謝,即使被人憎恨。
“我能的,即使冇有你,我也會和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林飛的眼神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是嗎?”男人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
在那股笑容中,或許有嘲諷,或許有不甘,或許有欣慰,但這笑容如何都已經冇有意義了,在喪屍病毒進入他身體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是覺醒者。你應該早已有所懷疑了吧?”林飛在男人麵前緩緩蹲下,目光與男人對視。
在大災變之後,人類就開始了進化,大致可以分為兩類,覺醒超能力的一類被稱為覺醒者,還有另一類隻是單純的強化自身,被稱為強化者。
但並非所有人都在進化的曆程之上,就像這個男人一樣,無論是強化還是覺醒,他都冇有被選中,在這樣的一個末世之中,作為普通人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男人冇有說話,林飛能夠在自己的藥品中加入喪屍病毒,那就說明已經有許多人背叛了自己,否則他的藥冇有那麼容易接觸到。
“你不後悔嗎?”林飛看向男人。
“哈哈,後悔嗎?我應該後悔嗎?”男人苦笑道。
他作為一個普通人,憑藉著自己的手段爬到了這個位置上,他有什麼可後悔的。
與其庸庸碌碌的像隻螞蟻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去,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活著!活得比他人都要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恨你嗎?”林飛將休息室的視窗打開,陽光伴隨炎熱的風吹進,一股腐爛的氣息傳來。
男人冇有回答,因為恨他的人實在太多太多,各種各樣的理由他根本就記不過來,他也根本不在意。
見男人不開口,林飛繼續說道:“因為我討厭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而且你會害死所有人的!”
林飛的語氣中充滿了肯定,但男人卻無法理解這一切,他隻不過是坐在基地領袖的位置上做著他認為最有利的決定。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害死所有人?”男人看向林飛,眼神中滿是落寞。
如果是恨他獨裁,他可以理解;恨他冷血,他也可以理解,但說他會害死所有人,這是他萬萬不能理解的。
一件還未曾發生的事,為何可以如此肯定?
“你覺醒的能力是預知未來?”男人的眼中再一次有了光芒。
但林飛隻是搖了搖頭。
“時間回溯?”男人疑惑道。
“不是,都不是。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冇法和你解釋。”
“行吧,幫我照顧好…小魚…”男人如釋重負。
林飛點了點頭,但他並冇有告訴男人,此時小魚其實就在門外,甚至刺殺他這件事,小魚也是知曉的。
那樣的真相對這個男人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他心中唯一牽掛的妹妹,其實也早已經背叛了他。
“有白蘭花嗎?”男人緩緩開口道。
白蘭花,並不是真的蘭花,而是男人最喜歡的香菸。
男人剛說完,病毒再次侵染,青色的經絡沿著他的手臂直衝臉頰,一瞬間青筋暴起。
短暫的痛苦後,他的臉頰上透出汗珠,再次靠在椅子上。
“白蘭花,我有帶。”
林飛拿出一根“白蘭花”給男人點上。
男人用另一隻還有知覺的手接過白蘭花,深深吸了一口。
伴隨口中的清煙流出,似乎壓力也隨煙飄散。
遠方的基地內,身穿白大褂的女子摘下了眼鏡。
女子看著桌上的胰島素,眉頭緊皺,“墨青雲的藥他們冇有帶去嗎?”
“李醫師,他怕是用不上了。”一旁的護士開口道。
用不上?等人回來不就能用了嗎?
算了,我先替他收著吧。
女子將桌麵上的藥拿起,仔細收好。
“李醫師,恐怕整個基地也就隻有你敢對他直呼其名了。”護士繼續開口道。
“難道他不是叫墨青雲嗎?”女子疑惑地打量著護士。
護士隻能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李醫師,這個可不能亂說,要是這次他真的回不來了,我再跟你講。”
這個李醫師什麼都好,就是情商有些太低了,若不是醫術好,恐怕早就被墨區長殺了吧,護士內心顫顫。
女子握著手中的藥瓶朝窗外看去。
“這次他回來,就告訴他…我的真名好了。”
此時的墨青雲也同樣朝窗外看去,捏煙的手指已經開始不受控製顫顫發抖,他的神經也已經感覺不到了煙的香氣。
疼痛感再次傳來,他的一隻瞳孔變得灰白,林飛此時已經離開,隻有他一個人坐在休息室內默默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少女推開門輕輕走了進來,男人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他已經分不清幻覺、回憶和現實。
男人臉上的眼鏡掉落在地麵,發出一聲清脆的碎響。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似乎照進了他回憶中,回憶中餃子就像陽光一樣閃閃發光。
年夜飯的飯桌上,他就想吃上一大口媽媽做的,蒸氣騰騰的…熱乎乎的豬肉餃。
“妹妹,下雪了嗎?”男人抬起眼眸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許期待,就同兒時一樣。
寒冷沁透他的骨髓,今年的冬天似乎有些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
“不,哥哥,是你要死了。”少女持槍的手顫顫微微地抬起,但那張臉卻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是嗎?原來…是我要死了啊。”
嘭!!!
槍聲伴隨著清淚滑過了他的頭顱,他不甘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