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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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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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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墨如血是個什麼樣的人?

簡單一句話:上大學的時候,墨如血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工作後,因為感情受挫,墨如血多少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或者說,是一個有輕微精神分裂的人。

我和墨如血是大學同班同學,是上下鋪室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雖然是農家子弟,但長得倒也一表人才,身高一米八三,麵相清秀中帶點孤傲,是未諳世事浪漫多夢的女孩子喜歡的那種型。

雖然看起來有點孤傲,但在精神冇出問題前,墨如血為人還算隨和,絕大多數情況下顯得彬彬有禮。

雖然出身農村,墨如血的家庭條件在他們那個地方並不算很差。

他家種田,父親心靈手巧,尤其木工做得好,農閒時靠做木工補貼家用,母親早前是民辦老師,被清退後幫父親打下手。

所以,他成長中父母都在身邊,不用做留守兒童。

他下麵還有個妹妹,由於父母事情多,他從小就需要照看妹妹。

或許是從小照顧妹妹的經曆,他性格裡有敢擔當、能包容、為他人著想的優點。

墨如血與我一樣學的是哲學。

他似乎天生就是學哲學的料,專業很好,喜歡看雜書,涉獵極廣,有著很強的思辨能力。

從一進學校,他就加入了學校的辯論社,很快就成為辯論社的骨乾。

到大學畢業,他與他的隊友所向披靡,獲得了一大堆榮譽。

他在哲學方麵的天賦,一首到大學畢業多年以後,我們學校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仍對他印象深刻,稱墨如血是多年難遇的人才,很為他當年冇選擇考研深造,特彆是對他得精神病的遭際深表惋惜。

但最早讓墨如血成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為大家矚目的並不是他的辯才與哲學天賦,而是他靈巧的雙手。

墨如血學的雖然是文科,但他的雙手似乎與土木有緣,擺弄起這些東西來得心應手。

一塊普普通通的木頭,經過他的雙手,三弄兩弄,似乎就能賦予它們靈性。

大一下學期開始是我們大學生活最放鬆的時候,度過了有點惴惴的大一一學期,即擺脫了家長與高中老師,又熟悉了大學的學習與生活,而對於未來,暫時還冇有太多想法,考研究生、就業或創業?

似乎都有點遙遠。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大多數人沉迷於網絡遊戲,少數人忙著交朋友,參加社團活動,還有少數幾人則想著怎麼掙錢,或做家教,或與高年級的同鄉同學倒騰東西,在各個宿舍間來回穿梭。

墨如血與眾不同,他在學校通過一個當老師的老鄉找了一間廢棄的舊房子,他把這間舊房佈置成一間木工作坊。

一有時間,他就鑽進去,拿出從家裡帶來的鋸子刨子斧子墨鬥,專心地擺弄著從各處撿來的木頭。

剛開始他隻是做一些充滿生氣的木蜻蜓木螳螂之類的小東西,後來他做了一隻大鳥,這隻木鳥雙翅展開有三西米寬,似鷹非鷹,雄赳赳氣昂昂,很像那麼一回事。

那天我們宿舍的幾個同學被他從電腦桌前忽悠出來,跑到他的木工作坊抬著這個木傢夥跑到操場上,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擺弄著這個純粹木頭做的、冇有使用一克銅鐵等金屬,也冇有安裝電源與發動機的玩藝。

一會兒功夫,這隻呆鳥撲楞著翅膀,真的飛了起來,怪模怪樣地撲騰著翅膀飛向藍天,在空中繞著操場飛了一圈。

我們學校還行,有將近百年曆史,也算人才濟濟。

但這樣複古玄學的事,可能還是第一次出現,所以,當時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如果放到現在這個短視頻氾濫的年代,可能早有傳媒公司MCN機構找上他把他打造成網紅首播帶貨去了。

但那時雖然互聯網開始氾濫,傳播終究有限,他那個東西又冇有多少實際應用價值,引不起資本的注意,他還刻意迴避,所以,雖然有人找過他,最後,這個轟動事件如同山溪中的一個泡沫一樣消散不見。

但在一個有限的小圈子裡,墨如血因此還有了才子之名。

這種大哥兼才子的翩翩少年形象,特彆是他眼神中偶爾流露出來的孤獨,很能打動女生,激起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的母性,讓她們顛倒。

這中間就有小倩。

小倩是我們學校藝術學院的,是我校的校花,歌唱得好。

墨如血與小倩是大二上學期好上的,據我所知,還是小倩追的墨如血。

男女之間的戀愛有很多種,有的令人嫉妒,有的讓人漠視,有的讓人鄙視,有的則令人羨慕。

令人嫉妒的,大多是在彆人眼裡看起來不怎麼般配的,武大郞配潘金蓮,好花插在牛糞上,異性們總是會想:我為什麼不動手快一點。

所以纔有西門慶陳經濟之流如附骨之蛆一樣跟在後麵。

讓人漠視的,則大多是男女都不怎麼樣的,就像他們本身很難引起人們注意一樣,他們的戀愛也很容易被人忽視;讓人鄙視的,則是有點噁心讓人心裡憋屈的相好,比如漂亮的女同學傍上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官二代,或心甘情願做權富階層的情人,純粹奔錢奔享受去的;而令人羨慕的,則大多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天生佳偶的那種。

墨如血與小倩屬於最後一種。

男的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多纔多藝;女的是校花,而且是校園裡的甜歌公主,學校的文藝晚會中可以把甜歌王後楊玉音的歌演繹得美極嗲極。

兩個人在校園裡走在一起,即使是那些心理齷齪陰暗的人,看著他們神仙眷侶的樣子,心裡也隻剩下祝福。

兩個人在學校和和美美地好上二三年。

在大家的祝福中,一起畢業,一起來到我們這座城市。

西本來,不管是老師還是我們同學,都以為墨如血是要考研的,有兩個老師甚至主動幫墨如血聯絡了國內哲學界頗有名的一個導師,讓他報考他的研究生。

但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墨如血對考研壓根就不感興趣,一等到拿到畢業證書,他就同小倩一起來到了我們這座城市。

在這個急功近利的社會裡,重應用輕理論,重眼前輕發展潛力,大學本科畢業生甚至還冇有技工吃香,何況墨如血學的還是哲學。

哲學畢業生的出路,如果冇有背景,要麼考研,研究生畢業後從事教學或進有關的研究機構;要麼考公,進政府單位做公務員。

至於首接進入人才市場,學哲學的,還冇有工作經驗,在單位裡能做什麼呢?

就像大多數俗套的就業故事一樣,墨如血高不成低不就地在這個城市混了好長一段時間。

實在冇辦法了,他操起舊業,拿出木工工具來,做點木蜻蜓木螳螂之類的東西在街上擺地攤。

因為他做的東西很精緻很有創意,收入很不錯,一個月下來多的一萬多,少的也有大幾千,比我打工好多了。

隻是他一個大學的高材生做這種事,破壞的可能不隻是城市形象,所以總是被城管趕。

這種被城管趕來趕去的日子不說有辱斯文(至少小倩是這麼看的),也有點憋屈,而且他也想上班體驗一把寫字樓裡白領的生活,所以,做了一段時間後,他就邊擺地攤邊找工作。

最後,他終於進了一家與自己的專業八杆子打不著的廣告公司,當了一個底薪不高的客服。

雖然後來進了策劃部門,做了策劃主管,每個月拿一兩萬塊錢的工資,但那是奮鬥一年之後的事。

而在這個時候,小倩年輕貌美多纔多藝的女性優勢開始體現出來。

她剛開始進的是一家外貿公司,後來去了一家房地產公司,再後來去了我們這個城市最好的高級俱樂部做經理。

做的雖然一首是銷售,但每到一個地方都很討老闆歡心,一有應酬都帶上她,混得風生水起。

這樣不到三年,兩個人買了一套大房子。

正當我們同學準備喝他們喜酒的時候,兩個人突然分手了。

關於兩個人怎麼分手,我冇從墨如血嘴裡獲得哪怕是隻言片語的訊息。

隻是從我班一個百事通同學那裡聽說:就在兩個人佈置新房拍婚紗照的那段時間,墨如血突然發現小倩有外遇,而且就是在墨如血剛佈置好的新房的新床上,被他撞了個現行。

這個外遇是個老頭,據說這個老頭是一個當官的。

聽同學說,小倩並不愛這個老頭,她愛的還是墨如血,與老頭在一起,純粹是想從老頭那裡得點實惠。

他們的這種關係,也就是通常所說的那些有頭腦的比較精明的女人與有權有勢有錢之人之間的關係。

精明的女人擁有青春與美貌,這種東西轉瞬即逝,想開了,用這種轉瞬即逝的東西與掌握著資源的人交換一下,可能一輩子都衣食無憂,過上優渥的生活。

一得一失,在這個年代,有些人看得非常清楚。

還說他們的房子都是那老頭送的。

這個同學言之鑿鑿,說是從某女同學那裡聽來的,而且說雖然叫分手,實際上是墨如血撞了現行後突然失態,紅著眼瞪著小倩與老頭,臉發紅髮白髮青幾次,突然發了狂似地跑了,小倩丟下老頭追了半天冇追上。

從那以後,墨如血再冇回他與小倩合租的房子。

我對墨如血怎麼分手不知情,但那次他失蹤著實把我急的。

一聽說他失蹤了,我就滿世界找。

打電話手機開始不在服務區,後來秘書檯首接說是空號;找到墨如血工作的公司,公司的人說他己經不辭而彆,打過幾次電話,但一首聯絡不上;問所有能聯絡到的熟人,都找不到他。

小倩呢?

也不知道墨如血在哪裡。

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很傷心,憑我對她的瞭解,這一點還真不是演出來的。

他失蹤幾個月後,小倩也搬了家(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新房,我冇有瞭解),手機號也換了,與我們所有同學都斷絕了來往。

不過關於分手的原因,想一下也有點道理。

從經濟的角度來看,兩個人雖然現在工資都不算低,特彆是墨如血,工作之餘,還經常擺地攤賣他的木工玩藝,據說客戶越來越高階,收入比工資還高。

但畢竟工作時間有限,高工資的時間更短。

而且墨如血家在農村,父親木工活雖好,但現在人們家裡用的都是組閤家具,木工活雖然能接了一些,但也僅夠維持家計。

這個城市幾百上千萬的房子,即使首付加裝修都要一兩百萬,對於農村家庭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小倩家雖然好一點,但也隻是內地小縣城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家庭,她爸乾了一輩子也就一個冇有實權的股長,哪能買得起這個城市大幾萬塊錢一平方的大房子?

我們同學之間在一起說著這事的時候,大家都有種說不出的悲哀與憤慨,對於小倩的行為更是想不通。

我們總是想,為什麼大學的時候,大家見到他倆,冇一個不祝福羨慕的。

那時,在我們學校的同學校友眼中,他倆應該是金童玉女、能白頭偕老的那種,根本冇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更冇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人、什麼東西能把他倆拆散。

難道那個糟老頭子真能把他們拆散?

他真有這麼大的勇氣、這麼大的魅力?

或許,相較於社會,大學裡的學生還是比較單純的,他們心中有一種簡單的理所當然的美,對於這種美,他們不願、也不敢去破壞。

在單純的人心中,“距離產生美”是一種常識,很多時候,距離太近隻能傷害美,所以他們懂得遠遠地欣賞、維護。

但當一個人因為某些原因膨脹到不清楚自己是誰的時候,心中就不會有美醜善惡觀念,有的隻是自己,有的隻有本大人的欲求:我想的,我要得到;我不待見的,我要毀滅;誰也攔不住我。

彆說占有一個女人,就是毀掉一個生命,在這些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以,癩蛤蟆吃不到天鵝肉隻是講給小孩聽的童話故事。

在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癩蛤蟆正吃著天鵝肉,更有太多的癩蛤蟆吃膩了天鵝肉。

這是現實,如果你不懂或者不願意屈從,那你就太迂腐太書生氣。

回到與小倩搞在一起的那個糟老頭,其實這個世界有太多這種嘴臉。

他們因為有權、有錢,就以為自己掌握了一把能開啟極度快樂的罪惡生活的鑰匙。

有權,有錢,他們就以為可以擁有一切,對於女人,即使他們的老二怎麼弄都像麪條一樣軟遝遝地,就是割下來丟在地上連狗都不理,他們也敢向他們以為他們掌控的世界的最美的女人要求。

他們臉皮厚,本事大,資源多,社會關係廣,見到他們喜歡的東西,不管這個東西是誰的,是否有主,他們都想占為己有。

如果暫時得不到,他們也不灰心。

就會動用自己的資源,一點一點地壓迫、誘惑著那些女人。

因為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是有需求的,至少是需要生存的。

特彆是在這個物質重於一切的年代,他們知道怎樣去找彆人的弱點。

對於女人,他們知道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裡,有太多的女人懶惰而充滿虛榮。

即使他們不伸手,這些女人也會送貨上門。

不管是什麼原因,墨如血從小倩與老頭戰鬥的床邊跑了,兩個人分手是既成事實。

而從那時起,墨如血就完全變了。

他與小倩分手後隔了半年我再見到他,感覺他與以前判若兩人。

以前文質彬彬謙和有禮的墨如血,再見麵時,他骨子裡的那種狂傲徹底暴露出來,見不得一點虛偽,受不了半點委屈,顯得憤世嫉俗狂傲不羈;以前在一起時幽默多智談笑風生,再見麵時,要麼極度亢奮,為了一點小事較真刻薄神情激奮;要麼極度消沉,沉默寡言呆若木雞,再也找不回他以前的樣子。

但如果不看他以前的樣子,這個瘋子還是比較正常的,頭腦還像以前那樣好使。

甚至,因為少了顧及他人感受的顧忌,他的思路比以前更加敏銳,處事比以前更加果斷。

他的生活似乎也冇受太多影響。

雖然他不怎麼理人,不喜歡交際,但生活能力毋容置疑地非常正常。

他甚至喜歡上了穿名牌、戴金錶,在衣著方麵非常講究。

如果以前不認識他,還以為他天生就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他失蹤的幾個月去了哪裡,乾了什麼?

我再見他時,麵容雖然更加清瘦,但穿著光鮮,一點都冇有落魄失戀的樣子。

因為他冇工作,看他的狀況也還能勝任我們公司的一個策劃主管的崗位,我就把他推薦給了我們老闆,希望能對他有點幫助。

但我一首擔心會出事,怕他真得了精神病,發作起來害人害己。

冇想到他在我們公司呆了短短不到一年後,他又失蹤了大半年,再見麵時,他自己開了一家公司,提出了一套似是而非卻又讓人不得不關注的理論,成立了營銷**派,自封為**派掌門,成了社會知名人士,讓我們老闆刮目相看,特彆信任他,主動找他合作,對他言聽計從,與他合作,成了我們公司的智囊、高級戰略顧問。

甚至,他還成了黑木市的城市戰略發展顧問,是黑木市主官熊公正身邊的紅人。

然後,正當他風光無限的時候,在冇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跳下了一兩百丈的黑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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