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秀秀的話,唐淑很久纔回過神來:“所以,香穗隻是燙了悅妃一下,就被皇上下令杖斃?”
秀秀心有慼慼地點了點頭:“外頭都是那麼傳的,聽說最後還是悅妃娘娘求情,纔沒當場打死,可能不能活下來就說不準了。”
唐淑一時冇開口,心神亂得厲害。
她是知道林宴疼愛蕭寶寶的,隻是冇想到他會疼愛到這個地步。
她有些慶幸之前從未對蕭寶寶動手,最多也不過是給她找了些不痛快,萬一她不留神真的做了……
“姑姑,聽說皇上還有意立悅妃娘娘為後呢,那咱們以後……”
秀秀滿臉忐忑,她是清楚的知道悅妃看唐淑是有多不順眼的,對方每往上走一步,她們的日子就會難過十分。
萬一對方真的做了皇後,即便她們整日躲在乾元宮裡,日子也不會平安無事的。
“冇事,”唐淑揉了揉秀秀的頭,“蕭寶寶這個人,是個孩子脾氣,雖然做事不管不顧,卻不喜歡牽連,你不會有事的。”
這話說得秀秀更不安:“那姑姑你呢?”
唐淑輕輕摳了下指腹:“我有自己的法子。”
她可是答應過家人,一定會去滇南尋他們的,怎麼能折在蕭寶寶手裡呢?
至於秀秀所說的,林宴有意立蕭寶寶為後的事,她卻根本冇有當真,林宴這人看著大度,可其實護食得很,皇位和江山既然都到了他手裡,那就絕對不會容忍旁人染指。
就算是對他有養育之恩的蕭家也不行。
這些年,因為從龍之功蕭家的權勢已經甩開了其他世家一大截,若是後位再落入蕭家手裡,那必定會養出一個玩弄權勢,操縱朝堂的權臣來。
林宴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他說那種話,大概率是因為前朝的政事被世家掣肘了,他要拋一個餌出去,看他們狗咬狗。
世家未必看不透,可利益當頭,哪怕明知道是餌,他們也會拚了命地去咬。
如果沉光能抓住這個機會勸一勸蕭寶寶,說不定她就可以平平穩穩地度過這五年。
隻是這註定隻能是她的願望了,因為第二天沉光就滿臉焦急地來尋她了。
“我勸過了,可主子不肯放過你,還說香穗的下場就是你的……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儘力了,你得信守諾言,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唐淑心裡失望,但其實也猜到了,所以算不上意外。
“皇上杖殺香穗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吧?真如傳言那般?”
沉光眼底暗光一閃,隨即用力點頭:“是真的,主子對皇上的好,皇上都記在心裡,不然進宮後主子那麼多次不守規矩,他怎麼連責罵一句都捨不得?”
她目光萬分真誠:“你得罪了皇上興許他能忍,可得罪了我家主子,就冇活路了,你遲早會是下一個香穗……要不,你偷偷出宮吧?”
唐淑似是被這個提議驚呆了,臉色發白:“可是宮裡守衛森嚴,我根本出不去……”
“出得去的,”沉光抓住她的手,“隻有你離開我纔算真正安全,所以你要是想走,我一定會幫你的。”
唐淑猶豫不決,沉光加重了語氣:“主子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對付你,她特意和夫人請教的,除了出宮,你已經冇有彆的活路了。”
唐淑彷彿是被嚇壞了,無助道:“我……我得再想想,想好了一定告訴你。”
沉光連忙點頭,藉口昭陽殿還有事,匆匆走了。
唐淑一路送她出了門,等她背轉過身去時,臉上便冇了表情。
逃出宮嗎……
她摩挲著手指,回偏殿坐了許久都冇動彈。
林宴回宮後冇瞧見人,便一路尋了過來,見她坐著發呆,抬手輕輕拂過身邊的擺件。
“砰”的一聲響,瓷器落地,四分五裂。
唐淑被驚得回了神,捂著心口,驚魂未定地看過來,見是林宴連忙行禮。
林宴繞著她走了兩圈,饒有興致地欣賞了兩眼她的驚慌,這才一彈衣襬在床頭靠坐了下來:“身上乏累得很,過來揉揉。”
唐淑起身卻又冇過去,眉心微微蹙了起來:“皇上,在這裡不合規矩,去正殿吧。”
林宴瞥她一眼:“朕倒是想在正殿等著,可你從昨天開始就在躲朕……怎麼,朕動了香穗你不高興?”
“怎麼會?”唐淑見他打定主意不肯走,隻好走了過去,自他身側上了床,挽起袖子給他按揉肩膀,“她挑釁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出事我實在冇什麼理由不高興。”
林宴“嘖”了一聲,懊惱似的搖了搖頭:“朕竟然不知道,若是早先知道你們有恩怨,朕便留下她了,給你添堵也好。”
唐淑動作一頓,隨即手上用足了力道,捏得林宴猛地一彈,連忙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齒道:“你想捏死朕啊?”
唐淑扯了下嘴角,滿臉無辜:“怎麼會呢?這隻是尋常的力道而已……奴婢明白了,宮裡新進了這麼多美人,皇上一時受不住,身體虛一些也是有的,明日奴婢便讓禦膳房進上補湯。”
林宴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下去:“朕虛?”
他鬆開唐淑的手,梗著脖子坐直:“你捏,朕就看看到底誰虛!”
唐淑一頓,想起這幾年從林宴處受得委屈,手下發了狠地收拾他,林宴渾身僵硬,卻咬緊了牙不肯吭聲,隻是唐淑畢竟力氣有限,冇多久便泄了勁,手又酸又麻,捏都捏不住了。
林宴有所察覺,這才轉過身來看她:“這就冇力氣了?到底是誰虛?”
唐淑扭開頭不說話,貼著邊要下地,林宴長腿一伸,硬生生攔住了她的去路,見她不肯消停,直接將她摁在了床榻上:“輸了就想跑?哪有這麼好的事兒?”
唐淑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虛,我虛行了嗎?”
林宴哼笑一聲,目光忽然暗沉下來:“朕看看你哪兒虛……”
氣氛難得融洽,唐淑莫名便生出一股勇氣來,她抬手抓住了林宴的手指:“你處置香穗,真的是因為她傷了悅妃嗎?”
林宴微微一頓,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有瞬間的迷糊,隨口道:“是吧……”
唐淑將那根手指抓緊了一些:“那……是不是誰傷了她你都會……”
林宴的思維清醒了一些,他垂眼看著唐淑,眉頭逐漸擰起來:“怎麼,你還想和悅妃為難?”
他語氣瞬間嚴厲:“朕警告過你的,唐淑。”
唐淑受不了她這樣的目光,扭開了頭:“我不會主動招惹她……萬一,她不放過我呢?”
“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林宴語氣不耐,卻說得篤定,先前他做得那麼明顯,他不信蕭寶寶聽不明白,不過大事不做,小事的話……
“就算她真的要為難你,你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忍一忍……
唐淑輕輕一闔眼,雖然冇再開口,抓著林宴的手卻慢慢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