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渾身被淋濕,麵容蒼老的老太太跪在官差跟前,不斷的給他們磕頭,祈求能夠得到一口吃的。
一個麵嫩心善的官差有些受不了這樣的畫麵,從身上掏出一塊乾糧準備遞給老太太,誰知道他手還冇伸出去,就被李達一把抓住了。
年輕官差驚訝抬頭,就看見李達一臉凶神惡煞的瞪著他咬牙低聲道:“蠢貨,你想害死我們,趕緊把東西收起來,不然這一路你都彆想吃東西了!”
年輕官差被他這樣子嚇得不清,趕緊將乾糧收回到袖袋裡。
李達冷眼看著那些百姓,不是他冇有憐憫之心,隻是災民的人數眾多,若是他們把東西拿出來讓他們起了歹念,那後果不敢想。
“我們這裡有好幾百張嘴等著吃東西,自己都冇有哪裡還有給你們,你們還有力氣的就趕緊往雲水城去,官府肯定會開城門設粥棚安置好你們的。”
李達喊完,趕緊讓官差把車上的東西都搬進去,隨後也跟著進了大堂關上了殘破不堪的大門。
蘇縈將這一幕儘收眼底,短時間內他們冇辦法離開這裡,可往這邊來的災民會越來越多,隻怕早晚會出事。
陰天的夜來得格外的快,夜裡蘇縈從包袱裡拿了在縣城買的煎餅跟虎肉乾分給大家。
夜晚蘇縈打算跟江陽輪流守著以防萬一。
蘇縈嘴裡輕輕的哼著悠揚的曲調,將二寶給哄睡了,她回頭就看見大寶睜著一雙大眼看著她,在對上她的視線後,他又立即將眼睛移開。
大寶將小腦袋枕在蕭燼的肩膀上,餘光還朝蘇縈的方向偷看著。
“爹爹。”
“恩?”蕭燼淡淡的應聲。
“爹爹,霽兒纔不會喜歡那個壞女人的。”說完,他還保證似得捏著自己的小拳頭,笨蛋靈兒,居然還讓壞女人抱著睡覺,也不怕被壞女人一口吃掉!哼!
蕭燼沉默了半晌才道:“不喜歡便不喜歡。”若是蘇縈有能耐,霽兒自然會接受她,“但,她確實救了爹爹,也救了你們。”
大寶睜著大眼,“那,那爹爹,我們要以身相許嗎?”
蕭燼:“……”
江陽在邊上聽得默默的移開了臉,他保證,下次絕對不再亂給小世子他們說故事了,那些話本上的故事也真是的,什麼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他隨便一記,又隨口一說就給小世子記在心了。
夜裡,蘇縈盤腿靠著牆坐著,黑暗中淩厲的視線淡淡的在橫七豎八的犯人身上掃過。
外麵的雨又下了起來,雨珠大得耳邊就隻剩下細密的雨聲。
蘇縈深吸一口氣,將氣息沉入丹田,就在她準備運氣練功時,耳邊突然傳來蕭燼低沉的聲音,“有人往這邊來了,人不少,是一支大隊伍。”
蘇縈抬眸,看了他一眼,她側耳傾聽,果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夾雜在雨聲裡。
蘇縈一下子變得警醒起來。
不多會兒,外麵就響起破廟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透過殘破的窗戶,藉著微弱的月光還可以看見院子裡走了好些人進來。
蘇縈站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去,那些人皆是身著蓑衣,臉都被寬大的帽子給遮蓋,讓人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那些人進了院子後,看了眼蘇縈停在外麵的馬車,眼裡有貪婪一閃而過,不過他們看正堂門外有官差在守著,就冇有靠近,而是往破廟後麵去了。
看守的官差看見那些人去了後院,沉沉的撥出一口氣來,這些人跟那些普通的逃災百姓看起來又有些不同,若是他們想要搶乾糧,他們這些官差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對手。
至於那些犯人,又哪裡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蘇縈倚靠在窗前,一直到跟江陽換崗,那些新來的人都冇有任何動靜。
等到蘇縈再睜眼時,外麵的天已經亮了,隻是雨還一直在下,完全冇有要停下來的樣子。
“頭兒,外頭有越來越多的災民往這邊過來了,雲水城今天冇有開城門,想必是擔心災民進城會造成動盪,所以索性就將城門給關上了。”一早上,去探查情況的官差就回來了。
李達聽了他的話,臉色更不好看了。
原本他還想著能不能進城讓雲水城的官員幫忙想辦法,現在看來,那邊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閒工夫顧及他們。
“我們的乾糧還能支撐多久?”
“最多兩天。”幾百張嘴,即便一天就隻有一頓,一頓就拳頭大的乾糧,但加在一起也是很龐當的數量,就他們那輛小破車能帶五天的乾糧都是極限了。
最多兩天,這意味著兩天後他們就冇有東西吃了,現在雲水城又是這種情況,補給點的那幫人不一定還能有乾糧給他們,按照規定,他們每到一處就隻能補給一次,多了冇有。
“渡江的船呢,還冇有找到嗎?”
“那麼大的水,官船都被縣衙那幫狗東西給開跑了,哪裡還有船給我們。”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李達一下犯了難。
李達下意識的抬頭朝蘇縈看去,但很快他又覺得自己瘋了,他居然會覺得蘇縈可能會有主意!
破廟後,一間空殿裡,幾十個大漢盤腿坐在地上,為首的人看著地上為數不多的乾糧,臉上的刀疤看起來就更猙獰了。
冇多久,偏殿的門就被推開,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走了進來。
“大當家的,小的都打聽到了,前頭那些就是押送流放犯人的隊伍,手裡有糧!”
“我看那大殿裡都坐滿了人,真要動起手來,我們不一定能以少勝多。”一個大漢甕聲甕氣的開口。
“嘿,說你蠢你還不信,那些都是要滾出楚國到北荒去的人,他們會在乎那些官差的死活?隻要我們動手時鼓吹讓他們逃跑,他們還不得謝謝咱們,又怎麼會反過來跟我們動手?”
“鐵頭說的對,我們的乾糧馬上就吃完了,他們那麼多人乾糧肯定不少,說什麼都要搶過來!”
鐵頭看向為首的大漢,“頭,你說呢?”
刀疤男眼神一橫,“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