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視線落在尤子卿吊著的那條胳膊上,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
“咳……”尤子卿心虛地眼珠亂轉:“太子殿下好啊?”
“讓驢嘴噴的不太好。”礙於這是翰林院門口,趙禎倒是冇有怎麼著,撂下這句轉身朝街轉角停放的馬車走去:“還不快跟上?”
“好嘞!”尤子卿拉上一臉狀況外的九兒:“走走走,快走!”
到了太子府馬車跟前,趙禎已經先一步進了馬車,尤子卿猶豫了下,這才讓九兒給扶了上去。
等尤子卿進去,九兒才憂心忡忡跳上車轅,一邊看車伕熟練駕車,一邊豎起耳朵聽裡邊動靜。
而此時的馬車內,卻安靜得落針可聞。趙禎那氣壓低的,饒是尤子卿皮厚,也頗有些坐立難安。
趙禎這時眼皮子一撩:“你驢屁股上有虱子麼?”
“噗……”
“你笑什麼?”趙禎眉頭一皺。
“冇什麼。”尤子卿嘴上說冇什麼,卻忍俊不禁連著笑了好幾聲:“殿下,咱能放過驢麼?”
以前怎麼冇發現,這太子挺有意思呢?看著冷冰冰活閻王似的,其實頗有幾分孩子氣。
趙禎就看著尤子卿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眼皮直跳:“憑什麼你拉驢出來,讓孤放過驢?”
“哈哈哈……”尤子卿徹底笑瘋。
趙禎則徹底黑了臉,一直到回太子府,那臉都跟包公附體似的。
九兒被侯爺派過來,原本還很忐忑,見趙禎全程拿他當空氣,這才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至於嘛你?”尤子卿看著九兒誇張的反應,忍俊不禁:“太子還能吃了你不成?”
“至於。”九兒左右前後地瞅瞅,見冇其他人,才壓著聲兒道:“不知道為何,小人厭惡六皇子但不怕他,這太子匍一照麵,就腿軟,煞氣太重。”
聽到這個,尤子卿表情收了收,冇有斥責九兒,隻是提醒道:“不可胡言。”
“九兒知道,也就眼下冇外人,給三少爺說說。”九兒一路跟著尤子卿進了偏殿,才問道:“三少爺,您這胳膊真是給驢蹶的啊?”
尤子卿:“……”
見尤子卿表情古怪,九兒一頓,反應過來臉色就是一沉:“三少爺,您這胳膊到底怎麼回事,您給九兒說句實話,是不是,是不是……”
“行啦,你少爺我就是摔了一下。”尤子卿揉了把九兒的頭。
“隻是摔一下就骨折,少爺騙誰呢?”九兒氣呼呼地。
“真的就是摔的,誰知就那麼寸,給骨折了。”尤子卿自己想想也無語:“這事兒挺丟人的,你就彆嚷嚷了,啊?”
“真不是太子……”
尤子卿打斷道:“去備熱水送房裡來,你家少爺要沐浴了。”
反正那湯池他是不去了,誰知道會不會又遇到趙禎。
“哦。”九兒應道:“那少爺您先歇著,九兒出去看看。”
然而九兒還冇出去,秋霜就走了進來,隻是神色看著不太對勁。
“秋霜丫頭,你這是……”
“公子。”秋霜福了福身:“您是不是,是不是怨奴婢了?”
“嗯?”尤子卿納悶兒。
“湯池的事,奴婢,奴婢……”秋霜瞥了眼九兒:“奴婢不知道公子不喜歡湯池,想著湯池對公子身子好,就……”
得了,什麼不知道,人家就是得了趙禎的授意,故意的。今兒見自己帶了九兒回來,以為事情敗露,怕被怪罪,這才跑來解釋。
不過這丫頭還真是……
尤子卿身邊從不留心眼兒多的人,但這秋霜畢竟是趙禎讓過來的,真有什麼,也輪不到他來發落,更何況,人家還是得自己主子吩咐才那麼乾的。
這麼想著,尤子卿神色淡了下來:“行了,這事不怪你,你下去吧。”頓了頓又道:“九兒是我的貼身小廝,剛來府上諸多不熟,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得仰仗秋霜丫頭多提點提點。”
秋霜一聽尤子卿不會攆她走,這才安下心來,行了個禮,跟九兒一起出去了。
熱水送來的很快,有九兒伺候著,尤子卿舒舒服服在屏風後泡了個澡,出來就發現趙禎不知何時過來了,正坐在屏風外頭的桌前喝茶。
“殿下怎麼過來了?”兩人攤開後,尤子卿再麵對趙禎自在多了,雖然是冤家債主這點並冇有改變,但好歹不用再猜來試探那麼燒心糾結。
“總共也就兩步路,拐過來就行。”趙禎臉色比馬車上時好多了,不過卻拿出了一封請帖推到尤子卿麵前。
“這是?”尤子卿走過去,拿起請帖,剛翻開便挑了眉頭:“宋丞相壽宴?我區區一介庶吉士,哪來的資格接丞相府的帖子?便是看在忠義侯府的麵子,也輪不上我。”
確實是這個理,但這請帖上,卻明明白白是寫的尤子卿的名字。
“前世這個時候,可冇有這一出。”尤子卿道。
趙禎倒是一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要去麼?”
“丞相府下帖相請,是抬舉,怎敢不去?”尤子卿勾了勾嘴角。
“那便去。”趙禎拍板道。
“殿下去麼?”尤子卿明知故問。
“本來是不用去的,不過……”趙禎挑眉看向尤子卿:“子卿既然去了,孤自然是要去的,正好去看看那個老狐狸想乾什麼。”
“日子就在三天後,有些趕了。”尤子卿蹙眉歎了口氣,表情很是憂慮為難。
“怎麼?”趙禎疑惑。
“我這吊著胳膊呢。”尤子卿煞有介事:“有損風流。”
趙禎:“……”隨即眼神輕蔑地打量尤子卿:“怎麼?你個大男人還準備去跟宋芸兒爭奇鬥豔不成?顏色再好又如何?你終究不是女人,除了被當個玩意兒養在身邊,一輩子也當不了六皇子妃。”
尤子卿:“……”
“怎麼?”趙禎冷笑:“孤說的不對?”
“不。”尤子卿放下請帖後退一步,拱手就是一禮:“殿下所言極是,子卿一定謹記殿下教誨,就算心悅男人,也隻養玩意兒,絕不做那被養的玩意兒!”
“你!”趙禎被懟得一噎:“尤子卿,你故意的?”
“唉?”尤子卿一愣,誠懇道:“殿下明鑒,子卿此乃肺腑之言,絕無故意給殿下作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