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殿。
一車又一車白花花的銀子送進宮裡。
堆放在皇帝的寢宮內。
四百多萬兩白銀如同一座小山,晃得眼睛疼。
這還隻是魏忠賢一人貪墨的錢財。
而朝中大臣幾乎無人不貪。
王爺和各地藩王更是钜貪。
若是將這些貪墨的銀子用在民生上,再造一個仁宣之治都綽綽有餘。
“曹正淳,你派人把戶部尚書給朕盯緊嘍。”
“我料他三日之內定湊不出一百萬兩來。”
朱翊鈞目光如電,寒冷徹骨。
“若是狗急跳牆,逃出京城,你就將人抓回來。”
“若他一心求死,那你就朕救活他。”
“不拿出一百萬兩,朕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國庫空虛是事實,但戶部卻不見得擠不出銀子來。
之所以一問三冇錢,無非是皇帝的手段還不夠狠。
隻要戶部的官員還想保住小命,戴穩官帽。
就是自掏腰包也會拚命填充國庫。
“奴婢遵命。”
“這兩日,奴婢親自盯著戶部尚書,絕不讓他有半點差池!”
曹正淳暗暗心驚道。
眼前這位少年天子對掌控人心的手段嫻熟的令人畏懼。
看來這位戶部尚書若是不能湊齊一百萬兩白銀,他定會死得很慘!
隨後最後一口大箱子落地。
朱翊鈞從箱子裡翻出一本三寸厚的賬本。
隨意翻開一頁便是魏忠賢與朝中大臣的受賄記錄。
可以說,誰掌握了這些賬本,就等同於掌握了朝中大臣的生死簿。
其作用遠比口頭懲戒更具威懾力!
就在朱翊鈞打算好好研究一下賬本的時候。
一個膀大腰圓的老嬤嬤進入弘德殿。
“太後邀請陛下去慈寧宮一敘。”
老嬤嬤挺直腰板,聲音洪亮。
她背後有太後撐腰,早已在宮中橫行無忌慣了。
眼下麵對天子也習慣了趾高氣昂。
“大膽!”
“見到陛下卻不下跪,太後就是如此調教慈寧宮的奴婢嗎?”
曹正淳當即怒斥道。
皇帝纔是紫禁城之主,而非太後。
隻是曆代皇帝都以孝治天下,所以纔將太後捧到了天子之上的地位。
可那是生母纔有得待遇。
這老妖婆隻是空降的太後,自然不配得到朱翊鈞的孝敬!
此時,朱翊鈞的目光冷冽如刀。
隻是站在那裡便如一座大山,壓迫感滿滿。
老嬤嬤頓時雙腿微顫,心中大為驚愕。
“老奴是太後的貼身人,就是見了天子也不必下跪。”
“若陛下非要老奴下跪,那就是不給太後麵子!”
老嬤嬤強撐著臉麵,不願服軟。
朝堂上,朱翊鈞駁斥太後的訊息早就在宮裡傳開了。
老嬤嬤這是來給太後找場子來了。
“好一個不必下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嬤嬤的意思是,你不是我大明朝的子民?”
這一聲沉聲質問,頓時令老嬤嬤徹底慌亂。
“既不是我大明子民,那便是異族了!”
“非我族類卻隱藏於皇宮大內當中,必是奸細。”
“曹正淳,按大明律法,凡奸細者該當何罪?”
朱翊鈞眼中頓生滔天殺意,攝人心魄。
老嬤嬤不禁心神渙散。
雙腿一軟,當場跪地不起。
“回陛下。”
“該殺!”
曹正淳果斷回答道。
“那就拖出去砍了。”
朱翊鈞擺了擺手,隨意地如同處決一條野狗。
此話一出,老嬤嬤身上的骨頭像是被拆了一樣,爛成了一灘泥。
但曹正淳還是無情地叫來兩個錦衣衛。
見狀,老嬤嬤深知必死,又迴光返照地坐起身來。
“冤枉啊!”
“老奴是太後的貼身嬤嬤,不是什麼奸細。”
“陛下不能殺老奴啊!”
老嬤嬤試圖垂死掙紮,卻仍被錦衣衛拖出了弘德殿。
隨殿外傳來一聲慘叫,老嬤嬤為她的自大付出了血的代價。
很快,老嬤嬤被砍頭的訊息便傳至太後的慈寧宮。
慈寧宮上下無不震驚。
太後的貼身嬤嬤都敢殺,天子真是殺瘋了!
慈寧宮外。
朱翊鈞乘坐龍輦到來。
所過之處,太監宮女如同見了神明一般,急忙閃避。
宮牆兩側,伏在地上的太監宮女瑟瑟發抖。
他們也是慈寧宮的奴婢,生怕步了老嬤嬤的下場。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一聲高喝。
朱翊鈞邁入慈寧宮的大門。
太後襬下鴻門宴。
作為孝子,朱翊鈞不得不來。
進入太後寢宮。
映入朱翊鈞眼簾的便是太後那張陰沉醜陋的老臉。
派去傳話的嬤嬤被皇帝砍了腦袋,這是皇帝在打她的老臉啊!
太後焉能不氣?
“給太後請安。”
朱翊鈞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彷彿冇事人一樣。
“哼!”
“陛下砍了哀家的貼身嬤嬤,就不想解釋一下?”
太後黑著臉問道。
“自然是需要解釋的。”
朱翊鈞一本正經地點頭道。
“太後有所不知,那嬤嬤竟然是異族派到我皇宮來的奸細。”
“此事是她親口承認,有曹正淳作證。”
“若太後不信,朕立刻傳喚曹正淳讓太後盤問。”
奸細?
太後愣了一下。
她跟老嬤嬤相處了幾十年都不知道對方是奸細。
皇帝隻見了老嬤嬤一麵就馬上查出來了。
他是神仙,會算命?
太後並不蠢,自然懂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
但這個虧,她遲早要向朱翊鈞討要回來!
“如此說來,哀家還要感謝陛下了。”
太後臉皮抽搐,極不甘心道。
“太後客氣。”
“若太後冇有彆的事,朕就不久留了。”
“太後保重。”
朱翊鈞打了個哈哈便要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陛下且慢。”
“哀家還想跟皇上商量一下東廠督主任命的事宜。”
“哀家覺得……”
太後剛要開口,卻見剛剛還一臉輕鬆的朱翊鈞,突然變得目光冷冽。
突如其來的變臉令太後心驚肉跳。
“太後年事已高,處理後宮諸多事宜已經耗費了太後太多心血。”
“朕時常感到愧疚。”
“若是再讓太後為朝堂之事費心,那就是朕不孝了。”
“日後,朝堂上的事不必勞太後費心!”
說罷,朱翊鈞拱手作揖,撩袍轉身,果斷離去。
留下太後一人滿臉驚愕。
“皇上這是在威脅哀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