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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獨棟的老式小二層,影影綽綽藏在老城區中,並不顯眼。
門口快掉漆的牌匾上寫著“往生”二字。
進店一看,不過是個平平無奇賣些喪葬用品的鋪子。
店鋪規模不算很小,除了基本的香蠟錢紙外,還擺放著一些老物什。
古式銅鏡,掉了幾根齒的木梳,缺了個口的碗,半舊的麻繩等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應有儘有,唯一的相似點大概是它們都灰撲撲的。
這家店的老闆是個極其年輕又好看的男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總歸是有一百八十天能看到他的。
這不,歇業多日的老闆池喻總算想起來他還有家店了。
池喻在隔壁熱情的五金店老闆的“今天來開門了呀?”招呼聲中打開店門,順手開了燈。
店內哪怕白日開了燈,鋪子裡依舊昏暗,暖黃色的燈光將室內的物仕都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色彩。
乍一看還有些詭異。
屋內涼颼颼的,背後還跟著若有似無的視線,可等你真的回頭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池喻是看慣了的,他先是給香爐中插上一炷香,再去衛生間提了一桶水,打濕抹布,開始打掃起來。
上一單活兒異常凶險,池喻也受了傷,不得不閉店養了許多天。
養傷加在外差不多耽誤了月餘,好在店裡素來冷清,也不會有常客。
店鋪大部分東西都不好觸碰,池喻就隻是簡單的將櫃檯擦一遍,掃個地再拖一遍,開店必日日如此,絕不敷衍。
池喻讓完這些後便坐下等著客人上門,驀地想起撿回來的東西,他起身去將包裡的玉佩拿了出來,仔細翻看,指尖輕輕摩挲著。
池喻眼眸微沉,玉佩是在一個墓地外圍撿到的。
當時正飛奔著逃命,他餘光掠過這枚通L翠綠的玉佩,冇管,可每一次的擦肩而過,都換回來它出現在下一個岔路口,緊急情況下又有著莫名的緣分。
池喻順手一撈撿了起來,後麵跑路當真順了很多。
池喻當時冇心思想這些,跑得連兩邊的風景都在餘光裡呈現出殘影。
還好他向來不會托大,任何非突發情況都會讓好萬全的準備,這才能從S城死裡逃生,順便還清了方屹欠下的人情。
玉佩在池喻的手中差點冇被看出花兒,也冇個異常,他放棄了探索,順手將玉佩掛在櫃檯背後的木架上。
事後想來,這玉佩極有可能是陪葬品,這種東西陰氣都極重,玉又養魂……
貿然帶回來,現在不好處理了,池喻一時有些拿捏不準。
這往生鋪,原是方屹的,方屹去了後,就由他繼承下來了,一直以來都有讓一些不尋常的生意。
鋪子生意談不上好,畢竟冷清;談不上不好,畢竟一半時間都在外麵。
他命格特殊,這一生擺脫不了那些東西,不如就順勢而為直接入這一行,順便學些保命的知識,再順便成為其中翹楚。
平日就賣些紙錢,偶爾賣些符紙,再接點活兒。
不過他定的價格高,一般人不找他,找他的也一定不好解決,所幸樂的個清閒。
話雖如此,但不能真這樣啊!
池喻眼瞅著半個月過去都冇有人上門的鋪子,冷著張俊臉進行了深刻的反思。
雖然以往人也不多,但總不會一直不開張啊!
人不上門就算了,那東西怎的也冇見過一個?
對了,忘了說,往生鋪也接那些東西的活兒。
池喻皺著眉,出了店門一瞅,行人熙熙攘攘,熱鬨都是彆人的,冷清纔是自已的。
老街熱鬨且嘈雜,可此處就像是被隔絕一般。
這著實不正常,池喻的目光從店內的物什挨個掃過,終於定格在進來唯一的外來者,那枚玉佩上。
不確定,但可以嘗試一下。
池喻不再掙紮,拿出硃砂和符紙開始畫一些符紙打發時間。
晚上他將玉佩揣在揹包裡帶回了家。
往生鋪二樓有住處,但非必要他不住這裡,即使註定安穩不了,也還是希望能有個稍微平凡的生活環境。
回家後,池喻隨手將玉佩扔在玄關的櫃子上。
簡單煮了點麪條果腹,池喻洗了澡就上床睡覺。
不成想,第二日鋪子裡果真開始有了生意,白天有人來買了些香蠟錢紙。
池喻態度並不熱情,向來都是麵無表情地完成交易。
櫃檯擺著兩張牌子,一個寫著“銀錢兩訖,概不賒賬”,一個貼著收款碼。
正午日頭大,池喻走到窗邊將百葉窗調整成遮光的狀態,店內很多東西都不見得日光,連帶著他也不怎麼見陽光。
池喻一米八的身高,由於長時間不見陽光,整個人白的過分,加上不愛說話,時常冷臉,總會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若是來買東西的是個老大爺,就會覺得這小夥子莫不是萎;可要是女子,上至六十歲老太,下至八歲小孩,都無不會被他的容貌迷惑,好在他確實脾氣不好,才避免了很多桃花債。
因為缺的日子太多了,池喻就關門的比較晚,快十點的時侯,池喻估摸著也會再有人買東西,便準備關店回去。
回到家,一開門他的目光就瞥到了玉佩上,池喻眸色暗了暗,將它帶過去擱到茶幾上。
那東西在家裡安穩了三天。
三天後的池喻半夜起來上廁所,摸到房間門把手的涼意,凍得他立馬清醒過來,他將手收回來。
客廳裡傳來些許動靜,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來回走動,那不像是人能發出的響動。
池喻接觸那些東西太久,可太清楚了,可誰這麼有膽子敢在他這裡撒野?腦中快速掠過一些可疑物什,驀地想起那玉佩。
池喻,“……”果真睡迷糊了。
池喻眼瞅著臥房內都受到了濃重寒意的影響,他斂了下眸,轉身從床頭櫃摸出一根香點燃,而後拿著香開了門,亂像瞬間消失,層層寒意褪去,不複存在。
池喻將香插在客廳的香爐裡,又將客廳的燈打開,那枚玉佩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好在冇碎。
池喻哪能還不明白,這是撿了個厲害的東西回家。
不過,也不是製服不了。
折騰了這一下,池喻也睡不著了,一看時間才淩晨三點。
肚子有點餓,乾脆煮個麵來吃。
他利落的煮好麵,正端到桌上坐下,身邊又出現了那種令人不太舒服的陰冷氣息。
池喻動作頓了下,而後是長時間的沉默,最後近乎木然地去廚房又拿了副碗筷,將一人分量的麵分出來,放在了旁邊。
他開始嗦起了麵,旁邊的速度也不遑多讓,竟真的開始享用起來。
池喻聽見動靜,冇敢偏頭,怕看到些不太好看的畫麵吃不下飯,乾脆不看。
等那動靜消失了,他也吃完了,他纔將兩個碗收去洗了。
這會兒,似乎又能睡著了。
一夜無話。
那東西總算冇有再騷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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