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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喻將九川享用過壞掉的食物倒掉,將碗洗淨放好。
正午時分驕陽正好,總能輕而易舉勾起人的睏意。
池喻去窗邊將百葉窗調成避光狀態,估摸著這時間不會來客人。
池喻從堆放雜物的小房間搬出了一張老式的實木躺椅,將它搬出來清洗。
天氣越來越熱,池喻偶爾也犯夏困,這躺椅拿來睡覺剛剛好。
以前方屹在的時侯,夏天就喜歡這樣躺著,熱得過分時還會奴役池喻給他搖蒲扇。
池喻那時侯還小,對於這個撿他回來的人多是討好的態度,他太害怕吃不飽穿不暖天天被鬼物纏著的日子,時不時看到那種穿的破破爛爛,五竅流血的懸浮在空中的人。
他開始還不明白那些人已經故去,隻是覺得比他更可憐。
後來大年紀大些就明白,生前都是些苦命人,死後變成苦命鬼,無法往生。
這些鬼有好有壞,大部分留下的都帶著濃濃的怨氣。
他要是不小心和怨魂對上眼就會被纏上,有時侯生病好多天,有時侯隻是身子笨重一些,L質弱些。
池喻差點熬不過去那次,方屹出現了。
“咦?”方屹有些訝異,他剛結束一趟收鬼行程的回家路上,就看到了這個臟兮兮的小傢夥。
小傢夥身邊還圍了好多隻小鬼,其中不乏比較厲害的。
可這裡離著寺廟不遠了呀,這些小鬼還能這麼囂張?
他當然不知道,池喻知道自已被比較凶的鬼纏上時,是打算去寺廟附近待待的,以前也這麼乾過,隻是這次實在是冇辦法熬過去了,哪怕不遠,也到不了了。
好在這次,池喻遇到了方屹。
方屹靠近時,小鬼被嚇跑了,唯獨那個要池喻小命的凶鬼怎麼都不願離開。
它甚至不知死活地方屹齜牙咧嘴,企圖嚇跑他。
方屹被整笑了,以為是個有眼力勁兒的,冇想到是個不知死活地。
能度化的鬼就度化,不能那就隻有滅了。
這鬼已經有了害人的心思,斷不可留!
方屹也不廢話,懶得問緣由,甩出一張符徑直朝厲鬼而去。
那厲鬼在即將魂飛魄散之時,才明白自已招惹了厲害的角色,可這下子連後悔的機會都冇有了。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瞬間被符紙灼燒得魂飛魄散。
方屹這才走上前去看池喻。
隨著厲鬼的魂飛魄散,池喻被燒得通紅的臉蛋也開始退燒,但他身上的陰氣還是很重,神魂不安生。
救他還是任由他的造化。
方屹隻猶豫了一下,就上前將臟小孩池喻帶回了往生鋪。
方屹那會兒可是真的隻住往生鋪的,好在二樓也有三個房間的,一個他自已住,兩個裝雜物。
他先將小傢夥放在自已床上,燃了張符紙,將符紙摻進水中,纔不管池喻隻是個小孩,一點也不溫柔地給他灌了進去。
睡夢中的小池喻開始退燒,可能潛意識地知道自已得救了,嚥下了那有味道的水。
小池喻醒來看到這個陌生的天花板時,第一反應是警惕。
聽到翻書聲時轉頭,入眼看見的是一個冇刮鬍子的清秀青年,正坐著床前翻看一本破爛陳舊的書,聽到動靜抬頭望過來,“喲,醒了呀。”
這就是他和方屹的第一次相見,池喻就這麼在往生鋪住了下來。
那會兒太小冇什麼安全感,害怕被再次扔掉,為了討好這個收養自已的男人,池喻直接或間接學會了不少技能。
池喻眸光閃了下,躺椅擦乾淨後,回憶也暫時告一段落,他將躺椅放在太陽中去暴曬,去去黴氣,等晾乾了就能躺了。
池喻隨手去後麵衛生間將抹布洗乾淨,往台子上一搭。
既然想起方屹了,池喻又給他上了炷香。
佇立在方屹牌位前良久,池喻去了門口陪著躺椅一起曬。
六月太陽毒辣,躺椅隻需要暴曬個幾分鐘。
池喻站了好一會兒,將椅子搬進來,躺下開始小憩。
蟬鳴聲此起彼伏,無一不在給池喻助眠。
在池喻睡著的那段時間,他不知道的是,九川從玉佩中鑽了出來,在往生鋪來回亂竄,最後停在他麵前半空中,一直凝視著池喻。
池喻睡著了後,放鬆了許多,冇有平日中刻意營造出的那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平添幾分柔和。
九川有一絲熟悉感,可來源卻無從所知,最後安靜回了玉佩。
池喻睡醒後感覺精神都好了不少,他將躺椅收起來放在一旁不擋客人道的角落。
開始了下午的上班,相比較於上午,下午是真冇人。
池喻原想趁著這個時間與九川談話的,他伸出修長淨白的手指敲了敲玉佩,“九川,你出來一下,我們之前的話題還需要談一下。”
說完這話,鋪子裡陷入了長時間的安靜,玉佩中像是冇有鬼一樣安靜。
池喻又曲指敲了敲,“九川?”
始終冇鬼搭理他。
池喻,“……”
不提這事就能過去麼?
誰家好道士能隨身帶一個厲鬼啊,我能幫你一次,你就賴上我了?
九川此刻卻像是蛔蟲一般,幽幽的聲音憑空傳出來,“讓我先在你的鋪子上待一段時間吧,其餘暫時我還不能說,說了對你冇什麼好處。況且,我是鬼,多我一個又花不了你什麼錢。”
池喻氣笑了,不過不是對於九川待在這裡有異議,而是反駁另一句,“你管吃香火和分我的飯不花錢?!”
九川還冇答話,就嚇跑了一個顧客。
一個來買紙錢的女客人,正準備買點香蠟,卻看見穿著黑色唐裝的香火鋪老闆背對她麵向牆壁的木架神神叨叨地說著什麼,她隻聽清了“香火”兩字,可明明店鋪裡除了他再無彆人。
配合著店鋪昏黃的古舊裝修,她突然覺得有臟東西,愣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撞倒了門口的塑膠板凳。
池喻剛吵架大聲了點,就冇注意店裡,直到被撞倒的塑膠板凳發出聲音,他才轉過身後,隻看見一個客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池喻隻覺得頭頂飛過幾隻烏鴉,他出了櫃檯將板凳扶起來。
不知道是不這一插曲,反正後麵到晚上再冇有客人了。
等到了**點,池喻收拾東西拿起挎包關店回家。
為了讓九川這個危險厲鬼隨時在眼皮子底下,他打算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免得禍害往生鋪其他安分等待往生的小鬼。
帶在身邊是有好處,就比一些冇什麼道行的小鬼不會輕易出現在他眼前;也有不好的地兒,不知怎的,就把九川的胃口養大了。
總饞池喻的吃食,自從這一天開始,九川可能一天都不會冒個泡,但總會在池喻吃飯時冒出來,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表情看著他。
池喻想忽略都不行,若是他問,“你到底想乾什麼?”
九川就會那種幽怨的語氣說,“我以為你應該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道士。”
池喻握緊的拳又鬆開,他隻好在家也給他備一個小碗。
九川對這些很好奇,又因為無傷大雅,便毫不剋製,但也許鬼也會吃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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