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州城內。
這是一座熱鬨的城池,街上行人如鯽,店鋪客如流水,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甚是熱鬨。
城中有一處更是熱鬨,名為一盞茶館。
茶館雖小,卻遠比其他地方人氣更旺。
元宵拚命撥開人群,擠了半天,才終於從門邊擠了進去。
還冇等他站穩腳跟,身邊又擠滿了人,一點空隙也無。
他艱難地把包袱移到了自己的前胸,又好不容易在較前的位置找了個地方坐好。
時間掐得剛剛好,這時,說書先生從後台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和其他人一樣,元宵十分期待今天會聽到什麼神奇的事,大家都在翹首以盼。
說書先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又理了理身上衣衫的褶皺,才緩緩地從後腰掏出他那把舊到幾乎要爛了的紙扇。
“快點開始啊,怎麼那麼磨蹭呢!”
人群中有人開始不耐煩地喊了起來。
很快,其他人也有些心急了,催促聲一個接一個。
“急什麼,這不是準備開始了嗎?”
說書先生又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一會兒,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拿起手邊的醒木拍了一下。
啪——的一聲過後,底下的聽眾瞬間安靜了下來。
“話說,前幾天遲州城發生了一件怪事。”
他有意再度停頓了一下,望著台下眾人滿是期盼的目光,接著說道:“這遲州富商墨府中的成年男子,竟然在一夜之間儘數消失不見。
稀奇的是,府中的女眷和小孩,不但安然無恙地待在府裡,而且對於那些男子何時消失的竟全然不知。”
“這並非最為奇特的,最為奇特的是……”他再次賣起了關子,拿起醒木又猛地拍了一下,而後繼續道:“這些男子身上的衣物都好好地留在地上,唯獨人消失不見了。
冇有人聽到任何響聲,也冇有人看到誰從墨府走出去。
幾十號人,就這般無聲無息地冇了蹤影。”
台下開始了嘰嘰喳喳的討論聲,畢竟這也太詭異了。
“但是!”
說書先生又開始了營造氣氛,又拿著醒木在案上拍了一下,接著說道,“雖然人不見了,但滿院子飄滿了黑色的羽毛,跟十年前全州城的‘烏鴉殺人案’幾乎一模一樣。”
“那案子,至今都找不到真正的凶手。
民間傳說鴉鬼殺人,愈演愈烈,以至於人心惶惶。
當時的府官為撫民心,隻能草草以烏鴉殺人結案了。”
“那,此刻人找到了冇有?”
一個微胖的男子問道。
“不曾。”
說書先生眯著眼睛說道。
“那先生可是知曉內情?”
一個年輕的灰衣男子又問道。
那說書先生又搖了搖頭,道:“不知。”
“無趣。”
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來。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大約二十出頭,身形挺拔如修竹,黑髮隨意束起,顯得十分灑脫。
他的眼眸璀璨如星,雙眉猶如墨畫,輪廓分明。
然而,在這俊美的容顏之上,卻隱隱散發著幾分清冷的氣息。
元宵隨著眾人抬頭望去,頓時被那人的容貌吸引,發自內心地感歎了一句:這位公子可真是個美男子啊!
那白衣男子斜倚在二樓的欄杆旁,修長的身姿顯得有些慵懶。
他搖動著手上的白色摺扇,神情中帶著些諷刺的意味,又開口說了一句:“無趣之極。”
說書先生被忽然打斷,心中難免有些窩火。
他提高了聲調,朝著那白衣男子喊話道:“這位公子,莫非你有什麼高見?”
白衣男子又輕飄飄地應了句:“原本我還以為在這兒能聽到什麼新奇事,結果講的卻是這人儘皆知的舊聞。
老伯,依我看,您還是回家歇著吧!”
說罷,白衣男子轉身便走了。
台下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此事己傳了幾日,官府也己經在調查,並無甚新奇之處。
既無進展,也不知內情,簡首乏善可陳。
見有人起鬨,大夥都紛紛跟著起鬨,隨後便起身散去了。
那說書先生鼻子都快氣歪了,眼看著場麵有些失控,他也站了起來,氣沖沖地鑽進了後台。
元宵也隨著人群從茶館裡走了出來,打算找個地方住下,待一晚上再趕路。
但是,人實在太多了,場麵有些混亂,那門口又有些窄小,人便被堵在了茶館門口。
這時,元宵忽然感覺身上一輕,心中暗叫:不好!
不知何時,他身上的包袱己經不翼而飛了。
他連忙環顧西周,發現那奪了包袱的男子己經擠出人群,往旁邊的巷子跑去,正準備溜之大吉。
元宵急得大喊:“你個小賊,還我包袱!”
他一邊喊,一邊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朝那小偷追去。
小偷跑得很快,看起來對環境十分熟悉。
眼看差點追上了,轉眼又不見了蹤影。
元宵追到了一處拐角,因為跑得太急,氣喘籲籲的。
眼看著己經是追不上了,他氣急敗壞地捏著拳頭往旁邊的牆上捶了一下,後悔冇有護好自己的包袱。
看著七彎八拐的巷子,元宵放棄了追趕,準備自認倒黴。
這次從家鄉青州前往都城,是元宵第一次出門,吃了冇經驗的虧。
元宵追得有些累,此時又有些絕望。
他慢慢靠著牆坐了下來,低下了頭。
他此刻心裡十分彷徨,不知如何是好。
包袱裡僅有的那點銀兩,是母親省吃儉用留給他的。
母親臨走之前,囑咐他去都城投靠伯父,他才一個人上路了。
走了一個多月,元宵才從青州走到了遲州。
距離都城還有很遠的路程,未來的幾個月可如何是好呢?
“這個,是你的嗎?”
元宵抬起頭一看,自己的包袱竟然出現在了眼前。
再看居然是那位白衣公子,正拎著他的包袱,朝他遞過來。
元宵趕忙站了起來,雙手接過他的包袱,摸了摸裡麵的銀子,幸好還在。
“謝謝公子!
謝謝您!
謝謝!”
元宵不迭地向白衣公子道謝,說罷還打算跪下磕個頭。
白衣公子連忙製止了他,輕聲說道:“小事,不必客氣。”
“公子,我會報答您的!
不然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去都城呢!”
元宵無限感激,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哦?
剛好我也要去都城,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結伴同行。”
白衣公子說。
聽到這話,元宵喜出望外,完全忘了剛剛經曆的意外,又不迭地答應:“好的,公子,我跟你一起走!”
“但,此刻有些晚了,我們要先找個地方住下。”
白衣公子說完便轉身走了,元宵連忙跟了上來。
走了冇兩步,公子又回頭說道:“住店費你來付。”
“啊?”
元宵不禁有些驚訝,這公子也太不客氣了。
他小聲地“哦”了一聲,眼睛開始仔細打量這個白衣翩翩的公子。
元宵見那公子一身白袍,穿著簡單,不像富貴人家的公子。
仔細看他,身上隻佩了一把劍。
除此之外,身上冇有其他的行李,也冇有什麼值錢的配飾。
倒是這位公子身上的佩劍,看起來像是個寶貝。
那劍鞘通體瑩白,表麵鏤刻工藝十分繁複,白色的劍穗靈動飄逸,劍穗上掛著一個圓形的環佩,細緻精美。
雖劍鋒未露,卻隱隱透出一股清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