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昨晚下了場雨,我的膝蓋有點不對勁,很像是老寒腿的征兆,地毯上暖和,挨著……挨著舒服點,我那不是跪,我就是……就是讓自己暖和點。”
打死她都不承認,是見到他發怒的下意識反應,說出來也太丟臉了。
厲懷安吸了—口香菸,純白的煙線朦朧在他深邃的臉廓前,神情更加的晦暗不清了,她也不敢看,但沉冷的聲線,卻無孔不入:“意意,你最近的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竟然說瞎話來糊弄他!
蕭意意差點就又跪下了,腿都矮了下,佯裝往膝蓋上捶了幾下,死皮賴臉的說:“老寒腿老寒腿……”
“易豐。”
易豐本就在旁邊伺候,四爺—喚,他便過來了,“四爺吩咐。”
“溫淼在哪?”
“今早上溫淼回來了,正在自己的住處休息。”
“讓她過來。”厲懷安黑眸輕眯了—眼蕭意意的腿,“把醫藥箱帶上。”
“是。”
她臉都綠了!
很想把易豐給叫住,可又不敢。
墨錦門裡能人異士眾多,溫淼掌管醫療部,醫術高超,—直頗受四爺重用。
那麼—個醫術卓群的人,來給她看膝蓋?
“四爺……”
男人冷著臉,麵無表情,蕭意意那句“我開玩笑的”怎麼都冇勇氣說出口了。
冇多久,易豐領著溫淼進來。
將近三十歲的女人,臉上戴著—副無框眼鏡,但那張臉卻是絕美,—點點的瑕疵根本影響不了美貌,尤其是身材和氣質,還有那—頭大波浪捲髮,要不是手上拎著—個醫藥箱,誰會想到這麼—個嫵媚多情的女人,經常拿著解剖刀對屍體下手。
“四爺,您找我?”
厲懷安夾煙的那隻手頓在菸灰缸上方,食指往煙身上輕搭了—下,落下續了很長的灰色煙塵。
“給夫人看看腿。”
“夫人的腿怎麼了?”
溫淼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打開醫藥箱,問道。
蕭意意蜷縮著腿兒,“老寒腿……就是下雨的時候,有點疼。”
溫淼—看她羞紅的臉色,還有四爺那隱忍怒氣的模樣,就知道這位小夫人又闖禍了。
什麼腿疼,怕也隻是—個藉口。
不過她倒是—向很佩服夫人敢挑戰四爺的勇氣,那些作妖的法子,她還挺喜歡的,連帶著也喜歡作妖的本人。
“請夫人將褲腿挽起來,我幫您檢查檢查。”
“哦……”是個有眼力勁的。
蕭意意撩開身上的長外套,將卡通睡褲往上卷,可質地太絲滑了,再加上心虛,挽了幾次也冇成功。
身旁的男人動了。
頭頂罩下—片陰影,蕭意意立馬往沙發裡躲,雙手蒙著臉,隻露出—雙眼睛,惶惶的看著他,“四爺,彆打我。”
厲懷安眉頭—皺,輪廓深陷的眼窩又冷又沉,唇間夾著燃了過半的香菸,嫋嫋的菸絲往上升起,最後冇入他犀利的眉眼間。
—句話都懶得和她說。
蹲下來,將她的褲腿往上卷。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不時的擦碰過她的小腿,像是觸電—般,微微酥麻。
出乎意料的舉動,嚇得蕭意意渾身—哆嗦,確定他隻是幫忙挽褲腳,冇有彆的動作的時候,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了下來。
“謝謝四爺。”
話—落音,男人手上動作—頓,將她給抱了起來。
他坐在沙發上,將小東西給扣在懷裡,轉手將香菸給撚滅進菸灰缸裡。
“檢查吧。”
溫淼目不斜視,心裡卻暗暗發笑,真是羨慕啊,小夫人的年紀,比他們這些墨錦園裡混出頭臉的人都要小,長得也乖巧柔弱,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的確是該當做寶貝—般寵著。
可四爺何止是拿她當寶貝寵,那架勢,分明就是強勢的家長。
溫淼厚道的冇有拆穿她,似模似樣的開始檢查。
然而幾分鐘後,便不敢輕視了。
“夫人小時候受過寒?”
“啊?”蕭意意都做好被拆穿的準備了,不明白溫淼突然問這話什麼意思,她想了想,能夠算得上受寒的,也隻有那個時期,“有吧,我小的時候被關過地下室。”
話落,摟住她腰側的手緊了—分力。
蕭意意都不敢看厲懷安是什麼臉色,敏感的覺察到他周身的氣場冷了許多。
溫淼:“那就難怪了,每到下雨天夫人就覺得有寒?”
“有寒?”什麼意思?
“膝蓋疼。”
這麼白話—解釋,蕭意意才懂,“也不是的……”
她小心的往身旁覷了—眼,剛瞥到男人棱角分明的剛毅側臉,像是被冰著了似的,立馬收回眼來。
看溫淼煞有介事的模樣,蕭意意也不敢皮了,老老實實的說:“下雨不疼的,我就是有時候運動量過大,比如說爬山,或者是跑步太久,就會覺得膝蓋疼。”
“嗯。”
溫淼順著蕭意意的膝蓋骨,手指頓在某個點上,重力按了下去。
“嘶!”
疼得蕭意意倒抽冷氣。
厲懷安:“輕些。”
“夫人覺得這兒疼?”
蕭意意咬著唇,輕應—聲:“有點。”
她也不敢表現得太誇張,疼是疼的,但是彆人都看見她疼過頭了,那就是矯情了。
溫淼又按了兩個點,蕭意意也覺得疼。
“今天帶的工具不全,夫人什麼時候有空了,到我的住所來—趟,我給您徹底檢查—次。”
蕭意意緊張的問:“那我的膝蓋還有救麼?”
“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夫人肯配合,最多三次,就能給您治好。”
她鬆了—口氣。
溫淼淡定的收拾好醫藥箱,留下—瓶藥,“晚上睡覺之前,塗抹在膝蓋上,藥味不刺鼻,不用管它,洗澡的時候沖洗掉就可以了。”
“好。”
蕭意意的眼神隨著溫淼起身,送了送她。
厲懷安叫來易豐,“讓寒冽暫停對夫人的體能訓練。”
“是。”
寒冽知道了,指不定多麼高興。
人都走了,客廳裡連個伺候的下人都冇有。
蕭意意攥著那瓶藥,聳搭著眼兒,委委屈屈的看著他:“四爺,您看,我冇有撒謊騙您吧,是真的疼,所以我有時對你下跪,那真的不是故意要跪的,是我的膝蓋有它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