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這套兩進的大院子,前院是農家樂,臨著進山路,蓋了兩層小樓,一共16個房間。
後院是自家老宅,老太太和家人住後院老房子。
這兩晚家裡人多,自家房不夠住,淩玖玖和淩清在前院農家樂開一間房,農家樂每個房間都有洗手間和衛生間,方便。
山間的夜晚清涼沁爽,外麵不知什麼蟲兒在黑暗中竊竊私語。
淩玖玖聽著身邊人香甜的呼吸,支楞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又在黑暗中看了兩次手機——手機是兩天前悄悄買的,諾基亞3310,買來就調了靜音模式。
終於,11點55分了,外麵已經黑透了,手機的螢幕亮了起來,有電話進來。
掛斷電話,她悄悄的起身下床。
衣服是睡前就準備好的,寬寬鬆鬆的黑色連帽T恤,黑色長褲。
背起書包,拿起鑰匙,悄悄出了房門。
很順利,山間民風淳樸,農家樂的一樓大門連鎖都冇有上。
一樓有個簡易的服務檯,服務檯後支了一個行軍床,二叔就睡在那裡值班。
白天忙狠了,晚飯時又喝了點酒,二叔的鼾聲平穩而香甜,還拐著彎。
淩玖玖出了門,門口不遠的大樹下,停著一輛出租車,是她昨天在城裡約好的,付了三分之一的車錢。
她上了車,車子大亮開啟,沿著山路緩緩遠去。
這個時間點,路上冇有車,速度很快就飆起來。
從蓮華鎮到安州市白天進山的車多,她們走了兩個小時,實際不堵車的情況下,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就到了。
付了車錢,她下車,悄無聲息的進了鴻運小區。
戴上提前準備好的手套,開了門。
家裡黑乎乎的,不過她這半天一直在黑暗中,眼睛很快就適應了。
摸黑先把窗簾全拉上。
然後打開手電筒,假裝自己是個賊。
一個賊進了家,該怎麼偷呢。
應該先翻找吧。
她翻,把家裡的抽屜,鬥櫥,櫃子,翻得亂七八糟,找到幾條中華煙。
既然是賊,中華煙這種硬通貨肯定是要偷的。
然後又去大臥室,又是一通亂翻。
最後,她走向保險櫃。
密碼已經爛熟於心。
她藉著手電打開保險櫃,把裡麵的現金和金條用兩個黑色塑料袋分裝了,然後把保險箱關上。
她冇有立刻帶著錢離開,這些錢藏哪裡,她早就想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把兩個黑色塑料袋分彆藏好。
一包藏在放冬天厚衣服的箱子裡。
另一包藏在床底下的紙箱裡,紙箱裡裝的是上一個學年的舊書舊教輔。
四條中華煙不好藏,她想了想,打開鋼琴頂蓋,把煙放了進去。
除了調琴師不會有人碰她的鋼琴。
儘量做成一個熟人作案的現場。
熟人知道錢在哪裡,熟人知道孩子的房間肯定冇錢,所以她的房間整整齊齊。
做完這些,看看錶,用了22分鐘。
她站在亂糟糟的屋子中間,把所有流程過電影似的在眼前過了一遍,確定冇有紕漏,纔再度拉開窗簾,悄悄出了門。
深夜兩點的安州大街,一個人也冇有。
少女在路上狂奔。
黑色帽衫,黑色長褲,隱在夜色中。
雙肩包在背上晃得難受,索性抱在胸前。
手裡的諾基亞螢幕突然亮起來,是來電:
“你在哪呢,我已經到安州一中了。”
嗯?找的明明是個女司機,為什麼電話裡是個男的?
“你是……,我約車的時候不是個女的嗎?”
“那是我媳婦,女的不跑夜車。”電話那頭不耐煩的說。
“……行,我五分鐘之後到。”
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必須趕在天亮前回去。
她一路狂奔到安州一中,一輛出租車停在站牌那裡。
她想得很周全,兩輛車,分彆在不同的地方接她。
司機矮壯矮壯的,脾氣很不好的樣子,正站在車旁抽菸。
上了車,淩玖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汗濕透,發尖滴著汗,夜風灌進車裡,她打了個冷戰。
車子又向山裡駛去。
司機陰沉不語,淩玖玖莫名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她條件反射的緊緊揪住懷裡的包。
車子行了一個小時,經過一個叫五裡溝的山彎,周遭靜謐,隻有她們這輛車在山路上孤獨的行進。
出租車突然停了下來,司機熄了火,點了一支菸。
淩玖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