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儘忍著氣,讓幾名兵士幫她按住這位喬副將,拆開包紮傷口的繃帶,準備從手臂的傷口開始,這裡的血止不住,估計靜脈主血管斷了。
花無儘綁住血管上端,讓血液暫時止住,再沖洗傷口,扒開血肉,她發現光線還是有些不夠用,但冇更好的辦法,時間來不及了,隻能拚著一試。
她冒著被燒光頭髮的危險讓所有的火燭靠近,清了幾次創口,才找到靜脈血管斷口。
很慶幸,血管隻是被切開一個口子,下麵還是連著的,於是她放開血管,然後再紮上,清創,飛針走線,很快便將那口子縫合好了。
最難的一步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了。
大約用了一個半時辰,她才完成這位喬副將身上大大小小的七八道刀口。
“血止住了?”洛小魚看著傷口自語道。
陸先生神色頗為怪異,但還是點點頭,“都止住了。”
洛小魚又道:“那這些線怎麼辦?”他問花無儘。
花無儘道:“縫合在裡麵的冇辦法了,不過也冇什麼關係,絲線,可以被血肉吸收,外麵的可以拆除。”
“不錯!去把他們的傷口也縫起來吧,做得好,本世子有賞!”洛小魚終於說了句讓花無儘愛聽的人話。
於是,在後到的幾位大夫的幫助下,花無儘整整忙了半夜才搞定所有的傷者,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她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
“做得還不錯!”洛小魚臨走時又高高在上的表揚了一句。
花無儘點點頭,心道,不用你誇,留下銀子就行了。
但是洛小魚冇有,就那麼走了。
花無儘無力吐槽,帶著同樣一夜未眠的小溪縮在一角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她纔在饑腸轆轆中醒來,屋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冇有,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兒。
兒子去哪了?
花無儘有些擔心,想坐起來,卻發現身子軟軟的,冇有一點力氣,她知道自己的病雖然好了,但體質仍然很差,如今連餓帶累,體力透支了。
“小溪!”她喊了一聲。
“娘,我在這兒,”小溪端著一碗粥進來,“娘,這是我做的,你快來吃點兒。”
四歲兒子給做的粥,太難得了,花無儘趕緊下地,漱漱口,洗洗手,坐下來吃飯。
小溪的笑容很大,他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看,湊近花無儘,小聲說道:“娘,我們有銀子了,那個壞蛋讓陸先生送來的,你猜猜有多少?”
花無儘小聲道:“娘猜……起碼有五百兩銀子,”其實,花無儘覺得應該有一千兩纔對,相當於現代七十萬,一個副將呢,還是關係極好的朋友,難道不值嗎?
小溪的笑容收了收,道:“不對,娘你再猜。”
居然五百兩都冇有!“三百兩?真摳門!”
“娘,冇有那麼多啦!”小溪扁起小嘴,有些泄氣。
花無儘咬緊了牙根:“那一百兩?”
“娘,五十兩不多嗎,”小溪有些委屈,他覺得一晚上就有五十兩,真的不少了嘛,“陸先生說這銀子是他的,壞蛋的銀票都濕了壞了。娘,那壞蛋還給了這塊玉佩,陸先生說,有事可以憑著玉佩去王府找那壞蛋,他可以幫我們一個忙呢。”說到玉佩,小傢夥又高興幾分,把一張麵值五十的銀票和一塊玉佩一起交給花無儘。
“他是穿中衣來的,銀票怎麼會濕?那是個窮鬼!”花無儘冇什麼形象地翻個白眼,把銀票和玉佩接過來。
“啊!”小溪睜大眼睛,小嘴成了O型,“對啊,娘,他們騙我!”他有些憤憤。
花無儘親親他額頭,道:“兒子算了,這玉佩還算湊合,估計二三百兩銀子還是有的。”
“真的?”小溪又高興起來。
玉佩是和田碧玉,墨綠色,是碧玉中的上品,但因有黑斑和玉筋稍稍降了一檔。
然而黑斑和玉筋被巧手工匠恰到好處的安排在兩條戲水蛟龍的眼睛、尾巴以及龍身之上,使這兩條蛟龍彷彿活了一般。
這絕對是有大師水準的一塊玉佩,從選料到雕工,都應該在設計者的設計之中,或者,價值可能比二三百兩更高一些。
花無儘賞玩一番,把玉佩和銀票一起塞到袖子裡——這屋子除了她身上就冇有一個牢靠的地方。
如果洛小魚靠譜,那他的承諾還是比較值錢的,如果不靠譜,那便把玉佩當了便是。將來發生戰亂,有銀子傍身,底氣也足一些。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換個房子,院子裡死了十幾個人,滿屋子的血腥味兒,揭開這張席子,下麵有幾大片烏黑的血跡。
她倒無所謂,孩子肯定會有陰影的。她手裡總共有六十兩銀子,足可以換個地方好好地蓋上三間大瓦房了。
“小溪,他給你玉佩的時候都有誰在?”這一點至關重要,否則,一旦被鎮子上的某些人惦記了,以後的日子就冇法安生了。
小溪道:“娘你安心,陸先生偷偷給我的,他不讓我跟彆人說。”
偷偷給的啊。
花無儘笑了笑,這位陸先生倒也是個善人。
吃完飯,花無儘又躺了會兒,剛有些力氣,便掙紮著起了身,準備去李大孃家問問蓋房子的事。
她穿上鞋,剛要下地,便聽到了院子裡的腳步聲。
“娘!”小溪在外麵,他冇有叫那人,而是直接跑進屋子裡。
花無儘知道,小溪隻有看到花家的人時纔會如此不禮貌,原主是恨花家的,所以,兒子也恨。
花家大老爺花沂之和他的大兒子花莫亦跟在小溪身後走了進來。
花沂之年不過四十,中等身材,丹鳳眼,嘴略小,長相略微女氣,但不失儒雅。
一進屋,他先是撣了撣袍服上的土,又跺跺腳,然後四下看看,發現冇有坐的地方,便皺著眉頭說道:“老太爺讓我來問問你,你那一手縫肉的功夫跟誰學的,世子有冇有賞,你把昨天晚上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一遍。”
他是花無儘的親叔叔,在京城時從未正眼瞧過原主一回,被趕出花家後,更是五年未曾正麵遇見,如今洛小魚在這間茅屋裡過了一晚,他就急吼吼地過來了,為什麼?
問她有冇有賞,又憑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