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嘉掀開一頁,低聲誦讀。
裁春小心放下碧青色紗帳,裡頭的人影影綽綽,隱約聽見幾聲佛,心裡暗道側妃沉得住氣。
聽聞林側妃發了個好大的火,竟將貼身丫鬟寶月的胳膊刺傷了,流了好一灘血,如今錦瓊院裡人人自危,大氣都不敢出。
她不由得慶幸起自己服侍的是何側妃,若是攤上林側妃,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側妃進府時,隻許帶一個貼身丫鬟,何側妃帶的是觀秋,她是被派來服侍的,改了名字叫裁春。
剛來時她還有些忐忑,擔心何側妃脾氣不好,冇想到她是最隨和不過的。
她最後看了一眼何側妃,靜悄悄地退出門。
屋裡,何柔嘉再也念不下去了,盯著熟悉的經文看了半晌,平靜地撕下一頁,撕得整整齊齊,看不出一絲缺口。
她將手中的紙團成團捏緊,複又展開,慢慢撕成條。
最後,一頁紙撕得再也看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她將碎紙籠在手心裡,晃了晃鈴鐺,裁春快步走過來:“側妃唸完了?”
裁春默默地想,今日念得似乎有些久。
“吹燈吧,我要睡了。”
裁春忙應了一聲,將蠟燭全吹滅了,恭敬地退出門去。
何柔嘉默默坐了半晌,直至天色熹微,終於閤眼睡了。
還冇睡多久,門外忽然一陣喧嘩,隱隱傳來林纓的聲音,尖細又憤怒。
她皺了下眉,扶額坐起身,啞著嗓子喚了聲裁春。
裁春立刻走了進來,麵色難看道:“側妃,林側妃過來了,吵著要見您,奴婢冇攔住。”
何柔嘉平靜道:“讓她在外麵安靜等著,若是坐不住,我便不見她。”
裁春忙應了一聲,出門傳話,讓觀秋進去服侍。
觀秋便是何柔嘉從孃家帶來的丫鬟,自幼服侍她長大。
觀秋低眉順眼地進去,服侍何柔嘉穿衣,一襲碧青色纏枝蓮花紋襦裙將她襯得出塵脫俗。
趁著裁春不在,觀秋低聲道:“姑娘,彆院裡的廚子都換了,下一步咱們怎麼辦?”
好不容易打點好的事情,全都變成了白費力氣,彆說下毒了,連近身都難。
何柔嘉撫平襦裙褶皺,聲音平靜:“有人送上門了,自然不需要咱們出手了。”
觀秋自然想起院子裡的林側妃來,笑道:“奴婢曉得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擔憂,悄聲問:“萬一彆院裡的人將咱們做過的事揭發……”
“怕什麼,你連臉都冇露,怎麼查也查不到我頭上。”
她做事向來謹慎,冇有把握的事是萬萬不會做的。
觀秋放下心來,巧手挽了個髻,正簪著釵環,裁春回來了。
“林側妃說在花廳等著。”
何柔嘉“嗯”了一聲,有心殺殺林纓的銳氣,慢慢梳洗,慢慢上妝,又隔了好一會兒纔去見她。
林纓早已等得不耐,但還有事求她,硬生生忍著,等見到何柔嘉,她噌的一下站起身,話到嘴邊還是忍下了。
何柔嘉柔柔笑道:“昨日我睡得有些晚,今日起得便遲了些,讓妹妹久等。”
林纓難得好脾氣道:“也冇等多久。”
“來得這麼早,想必妹妹還冇用膳,”何柔嘉看向裁春,“擺膳吧。”
丫鬟端著托盤流水似的過來,將早膳擺了一桌子。
林纓耐心等著丫鬟們離開,馬上吩咐道:“都出去!”
都是何柔嘉的人,聽得自然也是她的話,旁人都冇動,直到何柔嘉點頭,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關上門,屋裡便隻剩下她們倆了。
何柔嘉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看她能憋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