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試是默寫女訓,來了一隊宮人,每一間屋站一位。
來甲東屋的是一位丁女官,她也屬於尚儀局的宮女,品級為八級。
從所穿戴的服飾顏色和花紋,能分辨出女官的等級。越高品級,服裝色彩越鮮豔,首飾就越貴重。
丁女官穿著粉色服裝,頭上戴著同色絹花。
丁女官輕言細語道:“你們合上書,將所學的默寫一遍,半個時辰交。”
“是,大人。”
屋子裡響起嘩嘩啦啦取紙的聲音,又傳來吱吱磨墨聲。
六人埋著頭,在紙上一筆一畫認真地寫著。
丁女官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幾人書寫。
盧鳳春和史俐寫了一會轉過頭,見林嫻春端坐在方桌前,提筆認真寫著,兩人露出了一絲吃驚,原來林嫻春會寫字,隻是平日不曾寫而已。
隨後有人暗道:哼,看你怎麼寫出來那差的一頁。
外麵的院子有人報時,“還有一刻鐘。”
林嫻春放下了筆,她等最後寫的紙乾了,才收在處,疊整齊。又將筆墨書本收好,擺放整齊。
丁女官走上前,收了林嫻春默寫的東西,一點也不敢耽誤。
丁女官是從宮女一步一步走上去的,自然知道,要是不及時收走,轉頭恐怕有人會捲走一張。
那樣的話,默寫的宮女要受罰,她也要受罰,為彆人的事受罰不值得。
所以,她做事十分小心,一點也不出錯。
何聽雨也交了書寫的一疊內訓。
在外麵報:“時間到。”
屋內的人全放下了筆,謝玉愁眉苦臉,她感覺有點冇寫全。
丁女官抱著六人書寫的內訓,正要轉身離開。
盧鳳春和任川雁衝史俐不停眨眼。
“哎喲,我的金釵丟了。”史俐輕呼了一聲。
丁女官沉下臉來,在她麵前耍這一招,就是一個大蠢貨。
宮內的女子要是心眼差一點的,早就被人算計死了。
哪會輪到升為八品女官這一天。
她轉過身問:“什麼時候丟的?”
“早上還在,現在發現丟了。”史俐道。
“你想要怎麼找?”丁女官問。
“搜。”史俐迫不及待地道。
丁女官火冒三丈,她強壓著怒火,冷冷問:“搜身嗎?”
“不不,搜被褥卷和包裹。”史俐意識到,她得罪了麵前這位女官。
林嫻春暗笑:三個人結成團,結果這一個還是被人所利用。
丁女官站在門口,示意,“搜,本官看著。”她就要看這幾個人能做出什麼妖。
妖要是做大想變成精,她直接將妖給收了。
史俐跳起來,將床上的六套被褥扯開,又一個一個包裹打開翻找。
她在林嫻春的包裹裡細了又細,將衣衫一件一件提著抖了又抖,很意外地冇尋到東西。
史俐驚得目瞪口呆,明明是她親手所放。
另兩個也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麼金釵會不翼而飛,是她倆看著史俐放進林嫻春的包裹內。
丁女官一眼全看明白了,屋裡三個想要陷害那名長得最好看的宮女。
她暗哼,什麼時候都有這種害人的人渣賤貨。
搜了半天冇尋到東西,丁女官板著臉道:“要尋不到,今天你就要受罰。”
史俐頓時涼汗直冒,她腿一軟,跪在屋內,道著:“許是上茅房掉到那裡了。”
“饒了奴。”
丁女官看了林嫻春一眼,這位史俐做的事,恐怕早被人家發現,移走了東西。
蠢貨就是自以為是,害人害已。
林嫻春開口輕聲道:“說不定是睡覺掉床下了,前兒,小女子也有東西掉床下。”
“找。”丁女官眨了一下眼,扯了扯嘴角。
她心中欣賞這位聰慧又不趕儘殺絕的女子,換成彆的女孩子,定不會饒了誣陷自己的人。
史俐連滾帶爬,鑽進了低矮的木板床,在下麵四處亂尋,在床角摸到了她的那一支金釵。
“找到了找到了,掉床下了。”
史俐從床下爬出來,手上拿著金釵,跪在屋裡,一手一臉的塵埃。
她磕頭認錯,“對不起,饒了奴。”
“再不能有下一次。”丁女官低聲警告,“敢再給本官尋事試試,哼!”
她轉身離開,一回尚儀局便將這事告訴了所有同僚。
“我差點被一個賤人所拖累。”丁女官提醒,“你們小心點甲東屋的人,有三個宮女極為不老實,聯手想害一位姓林的宮女。”
“怎麼回事?”尚儀局的管事葉尚宮也在場,她隨口問了。
“回大人,那幾個見人家長得好看唄,將金釵放進人家衣衫內,對我說東西丟了,要搜。”
“最後是在哪裡收搜到?”葉尚宮好奇地追問。
“冇搜到。”
“看來被髮現了。”葉尚宮笑了。
“可不是,人家放過了她,說在床下找找,果然要床下尋到。”
“這名女子為人處事穩重。”
一個白髮嬤嬤走進來,剛好聽到這一句,她問:“新宮女中有為人穩重的?”
“文嬤嬤。”所有人起身行禮。
丁女官忙答:“是有一個行事穩重的宮女。”她將經過重新講了一遍。
又把林嫻春寫的拿出來,放在桌上,“她提前一刻鐘背下的,平日,她一個字冇寫過。”
新入宮的宮女,所有的事皆在這些人的管控下。
她們的宮人常去給新宮女發紙筆墨,又將抄寫的紙筆收回。
就是看她們平日所為,是不是認真抄寫,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文嬤嬤拿起林嫻春所寫的女訓看了看,字跡秀麗工整,從頭到尾一個字不差,一個字不錯。
她笑道:“明天不是還要考一天嘛,老婆子同去觀看怎麼樣?”
“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呀。”葉尚宮笑著答,“下官陪您前去。”
“成。”
最後一天考禮儀、記數。
在正屋內坐了幾位中年女宮,還有一位長著白髮,麵似慈祥,實則有一雙眼神帶著厲色,像是能看穿人的心。
考試依舊是從甲東屋開始,林嫻春帶頭走在前,她用微小的步伐從廊道走到正堂門口站定。
宮人在外通報,“林嫻春前來。”
“進。”裡麵有女官答。
林嫻春提裙邁進了門檻,她再走了幾步,在堂內屈膝行禮,“小女子林嫻春拜見各位大人。”
冇有人回答,她就一直半蹲著,一直不動。
過了一會,有人道:“起。”
林嫻春站起身,微低著頭。
葉尚宮開口道:“抬頭。”
林嫻春抬起頭來,麵帶著微笑,明亮的眼睛看在葉尚宮的衣領位置。
那位白髮文嬤嬤指著桌子道:“你寫一頁經文。”
這個要求讓在場人微微感覺意外,抄經不在這些新宮女學習的範圍中。
“是。”
林嫻春走到桌前坐下,她提起筆來沾了點墨汁,熟練的背寫起了《心經》。
因為經文短,她很快寫完,剛好寫滿一頁。
文嬤嬤不由得點了一下頭,真是個聰慧的女子。
她曾在宮女進宮那天,見過林嫻春一麵,對她很有印象。
當時那幾大宮的管事都說不要此女,文嬤嬤還想著到時看看她的品性,再決定要不要。
文嬤嬤看了看經文後,將紙收在袖內,不再說話。
丁女官遞了一張記數的紙給林嫻春,上麵有簡單的加減法。
嫻春認真的做完了上麵的記數題,放下筆起身。
“退下。”葉尚宮揮手。
“小女子告退。”林嫻春行了一禮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