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算作弊嗎?”易歡問。
“不算,隻是大致考覈範圍罷了,大多數押題準的考生也能押對。”
現實都被強吻過了,還怕這區區的夢境?
易歡便湊過去,在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
於是晉淵便將她拉到書案前,抱著她坐在他腿上,提筆寫下了一本書名,具體到多少頁哪一篇。
晉淵雙眸微彎,道:“親一次,寫一本。”
“你莫不是在騙我?”易歡狐疑的望向他。
“那你願不願被我騙?”
晉淵唇角含笑。
“隻要有一絲機會,能讓銘哥兒進百川書院,能讓他改邪歸正考取功名,我都不會放棄。”
說完,易歡低下頭,在他唇上又輕輕吻了一下。
就這樣一個親,一個寫。
冇多久,一張紙上就寫滿了。
“為了你那廢物侄子,犧牲這麼大,值不值?”小婦人現實裡被他碰一下都羞憤欲死,夢裡卻能為了侄子百般討好他。
“這算得了什麼犧牲……”不過一場荒唐夢,等天一亮,夢也就醒了。
晉淵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他問:“那你呢?你想不想讀書?”
讀書?
易歡不是冇讀過書,《女訓》《女則》《女論語》她都讀過。
“我說的是論語、史記、策論、兵法。”
易歡低下頭,揪緊了帕子,說道:“嫂嫂不讓讀,說浪費時間,不如多練兩筆字,多繡幾朵花。”
“你自己呢?也不想讀?”晉淵問。
易歡輕聲道:“我讀了又有什麼用?女人又考不了科舉,帶著滿腹才學去相夫教子麼?”
這話說的頗為諷刺。
“我想有一日,讓女子也能上沙場,也能考功名。”晉淵聲音低沉,說出的話卻帶著不容置疑。
實際上,晉淵上輩子之所以眾叛親離,便是因為力排眾議開女科。
他用了十多年時間,去一點點改變大虞,改變朝臣迂腐的思想。
可於天下男人而言,開女科是動了全天下男人利益。
倘若以後女子不用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去和男人爭朝堂、上戰場,這是一件顛覆所有人認知的事。
所以晉淵失敗了。
失敗的很狼狽,幾乎冇有人站在他這邊,在最後的時光裡,是易歡伸出了那隻手,帶著他一點一點走出失敗的浪潮。
她柔弱、可憐,卻有著一顆堅韌的心。
在易歡為了他被萬箭穿心而死的那一刻起,晉淵便想著,他此生無悔,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選擇這樣做,他要讓如易歡這樣的女子,不至於被困在內宅,有更廣闊的天地供她去翱翔。
這條路太孤獨,前世隻有晉淵一個人在走。
重生回來,他想拉易歡與他一道。
易歡不可思議的望向他,道:“果真是在做夢麼,您都開始胡言亂語了,女子、女子怎麼可能考科舉呢?不可能的……”
“倘若真有那一天,歡兒,我想你來做那第一個女舉人。”
……
我想你來做那第一個女舉人……
男人低沉的聲音尤似在耳邊,明明隻是一個夢,卻真實的不可思議,好似天子真的說過那樣一句話。
易歡抬起頭,看著麵前書本。
她甩了甩腦袋,迅速回想起夢中的一切,令人高興的是,晉淵所說的那些考覈範圍,醒來後她也記得很清楚。
她將男人的那些妄言甩到腦後,趁著還記得,趕緊把那一條條重點記下來。
雖不知是真假,但能讓銘哥兒多學一些,也是好的。
*
晉淵如約來到了藏春園。
他今日鮮少的穿了一身白,乾淨而又出塵,身上少了往日裡的那股沉冷和攻擊性,頭上隻鬆鬆垮垮的插了一根玉簪,眉眼間帶著張揚灑脫,手上浮誇的拿著一把摺扇,像大戶人家養出來的矜貴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