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話?”
慕容玖沉下臉色單手扶起正要下跪的遲願,大聲喝道:“誰說的話!站出來!”
眾人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誰都不想惹這個大魔頭。
末了,一人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聲音顫抖:“是我。”
慕容玖鳳眼一眯,睨向麵前說話的女人,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冰冷:“此乃本王的暗衛,難道是用來保護你們的?”
“屬下不敢!”
一眾侍衛被她冷峻的氣勢嚇得紛紛跪地,不敢抬頭。
“不敢?”慕容玖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忽地,繃起臉,怒喝一聲,“我看你們敢得很!”
侍衛們紛紛跪倒在地,不敢出聲,霎時間一片靜默。
跟著一起來的戶部尚書俞擎硬著頭皮上前打圓場,這纔是算完。
慕容玖訓斥完侍衛,又轉而訓斥遲願四人。
“你們跟我進馬車。”
“是。”
四人單膝跪地,拱手應是。
馬車內空間很大,足足可以容納兩張床。
進了馬車,慕容玖徑直坐在正方,冷眼看著麵前四人。
四名暗衛一進馬車就齊刷刷跪倒在地。
“屬下有罪。”
“有什麼罪?”慕容玖聲音冰冷,知道要在暗衛麵前樹立威嚴。
“屬下讓王姬受驚了。”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是遲願的聲音。
他戴著黑鐵麵具,聲音傳不出來,在麵具下顯得悶悶的。
一想就知道他們會為這件事請罪,慕容玖心下無奈,滿頭黑線。
“你確實有罪,但卻不是這樁。”
“屬下有罪,但憑王姬責罰。”
這人怎麼回事,油鹽不進。
他不主動問,她就主動告訴他原因。
“你錯就錯在不應該因本王之外的人請罪,你們是本王的暗衛,隻需聽本王一人之令,也隻需護本王一人周全,不必管其他人的言語。”
“屬下領罰。”
聽著這堅定領罰的聲音,慕容玖哭笑不得,張了張嘴,實是不知道要罰什麼,隨意扯了個說法。
“今日就先放過你們,下次不許再犯,否則也不必再當我的暗衛。”
“多謝王姬。”
四人聲音齊齊發出,聽得她渾身打個哆嗦,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也不知道他麵具下的真容究竟如何。
慕容玖倚在榻上,一手撐著太陽穴,輕輕揉按著。
書中她身邊的暗衛並未有容貌描寫,隻寫到身旁有一名特殊的男暗衛,武功高強,多次救她性命,想來也包括這一次。
不過這暗衛究竟有何特彆之處?
慕容玖細細思索著,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三日後。
馬車到達江南府邸。
隻見江南水患災難危急,百姓流離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街道上怨聲載道。
這就是江南發生水災後百姓的現狀。
他們冇有糧食吃,就去米鋪搶糧,米鋪搶光了,就互相搶糧食,已經打死了不少人。
許多家中冇有勞動力的孤兒寡夫隻能在家中等死。
現在官府人員不敢出門,百姓都在官府門口堵著要糧食。
從馬車上看見這一幕幕,慕容玖心中一痛,在曆史書上所見,與親身所見到底是不一樣的。
原來古代的饑荒會造成如此大規模的傷害。
家中的男人孩子被他們的妻主母親拿去換糧食,或者隨意丟棄,多少家因為這次水災家破人亡。
他們是趁夜色悄悄行至官府,本想著這樣會安全些,卻不想那些災民已經餓得冇有力氣離開,都堵在官府處守株待兔。
皇帝的召令早在前些天便發放下來,八百裡加急運往江南,可如今江南仍是哀鴻遍野。
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有人來了!”
“坐轎子呢!是官府的大人物!”
“快來快來!”
眾人見轎子行來,蜂擁而至。
“後麵是糧食!”
“糧食!”
“給我!”
“……”
秩序瞬間混亂。
可他們帶來的糧食並不多,也是一路征集而來。
若是被這些災民紅哄搶,怕是根本撐不到他們籌集糧食的那一天。
“都彆搶!”
“都彆搶!”
侍衛們護著糧食與災民亂作一團。
可再多的侍衛也擋不住這些餓極了的百姓。
大米一袋袋被扯壞,大量的白米紛紛灑落在地。
卻冇有人管,都瘋了似的去撕扯大米袋子,用自己的衣服和口袋裝米。
“啊!”
“救命!”
忽地,一男子聲音傳來。
慕容玖探頭一看,目眥欲裂。
隻見一男子被眾人推倒在地,又被身後之人踩踏身子而過,而後再也冇有力氣起身,隻能低低呼喊救命。
慕容玖的眉毛深深皺起,運氣內力將所有人震開,吩咐遲願去將男子扶起。
而後出了馬車,大喝一聲:“都一個個來領米,大部分米還在路上,冇有運來,若是誰再搶,後續便一粒米都冇有!”
聽了這話,人群纔算安靜下來,規整地排起隊,任由侍衛發米。
卻也有不聽話的插隊,慕容玖管不過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些米夠他們分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整座城的難民均得到訊息,紛紛趕來領米。
慕容玖用布兜從米袋裡拿出一兜大米,疾步走向摔倒的那名男子身前,將手中的大米遞過去。
“你先吃著,身上的傷口回家包紮一下。”
她雖心疼他們,卻冇有提出要將他送到府中包紮休養。
她很清醒,世間萬事萬物都要有個規矩,若是她今日心疼他,讓他住進府中過好生活,那明日就會有更多的百姓來求她。
到那時她又該如何?
總不能堂堂一個王姬真成了大善人,將官府當成收留所。
誰料,男子並未接過她遞過去的米,而是嘭地一聲跪在地上。
說出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話:“我是從菜人市場逃出來的,求大人救救我!”
男子說著,淚珠滾落,麵色哀求。
菜人市?
慕容玖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菜人市是個什麼地方,驀地,想起那首熟悉的《菜人哀》: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入饑人腹。
她瞬間頭皮發麻,驚得眼眶通紅。
竟然、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我該如何救你?”
她並未自稱‘本王’,一事不想讓他拘謹,而是還暫時不想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