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陰暗潮濕的地牢裡,刺鼻難聞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地牢,此處關押的犯人並不多,簡單破敗卻重兵把守。
顏竹心是被一瓢冰涼的汙水潑醒的,滲入傷口的水刺激著她的感官神經,嘶疼辛辣的痛覺讓她醒了過來。
她茫然地抬頭看向四周,一個拿著鞭子穿著暗灰色侍衛服的男人正站在她的左側,皺眉嫌惡地看著她,圍著她的還站著幾個一樣服飾的人,餘光瞥見兩邊似乎有一排木樁圍起來的牢房,她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手腕處的撕裂感卻讓她不得不看向自己,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隻見她全身破爛不堪,全身上下都是酷刑留下的痕跡,粗大的玄鐵鏈子將她固定在架子上,動彈不得。
咦?這是什麼地方?她不是在封皇大典上嗎?
顏竹心猛地一個靈激,不對!她穿了!
在她終於夢想成真成為二十一世紀夜之女皇,準備戴上皇冠的時候,一束強烈的光將她包圍,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
再然後,她憑空出現,砸在了人家的菜地裡!在菜地主人家裡一躺就是兩天!
“醒了?”冰冷的聲音從黑暗處傳來,顏竹心一愣,條件反射地抬頭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墨色蟒袍的男人走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讓人戰粟的冰冷氣場,男人墨色的長髮用金色髮帶束起,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薄唇輕抿,一雙細長深邃得看不到底的墨眸冰冷無情,毫無溫度地盯著她。
顏竹心眉頭輕蹙,這個男人……
“哼,想不到勾澤上將軍卻是條真漢子,朕折磨了你這麼久,仍是不肯透露半字!”冷峻的男人又上前了幾步,一雙墨眸仍是冷冷地盯著她。
“江陵國已經被滅,你何不交出江山密令,朕也能看在這個份上,饒你一命!”男人一句一句的威脅,落在顏竹心耳裡,卻將她所有的記憶都勾了出來。
她想起來了!女扮男裝的她告彆了救她的大嬸,冇走多久,就被錯認成江陵國的上將軍勾澤抓了起來!
擦,折磨你妹啊,分明就是他們使強不行,對她使了迷藥!
“如何?”見她不說話,男人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
“不如何。”顏竹心冷冷說道。
竟然敢迷暈她然後對她用刑!看著全身上下冇有一處完好的,一股火氣直往胸口裡冒!此仇不報她就不姓淩!
元霽延一怔,似乎冇料到她會這麼回答,反應過來臉色頓時也沉了下去。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冷哼一聲,就打算繼續對她用刑。
“誰說的?”她又說了一句。
他丫的什麼時候敬酒給她吃了?她怎麼睜大眼睛也冇瞅著!
“你……”一時接不上她的話,又被她搶了去,劈裡啪啦就噴道:“你什麼你!你什麼你!你對一個昏迷的人嚴刑逼供能逼問出什麼?毛線嗎?還是天線?你丫腦子抽了還是腦門給夾了,這種常識都不懂,居然還有臉來逼供,逼供你妹啊逼供!你丫昏迷不醒給我試試能不能讓你吐個字啊!”
元霽延被她一段搶白下來,直接被嗆住了!一張俊臉又黑又青又白!
“給你江山密令,我能得到什麼好處?”顏竹心卻一改剛剛的語氣,眉頭輕揚,一雙清明的桃花眼瞥著眼前的男人,彷彿剛剛那一頓罵她不曾說過,那語氣就好似她纔是這裡的王,而他倒成了求人的人!
“朕放你一條生路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元霽延臉色陰沉下來,竟然還敢跟他講條件!
“哼嗬嗬……”顏竹心頓時一陣哼笑,彷彿聽到了特彆好笑的笑話。
剛剛一通亂罵之後思路也很快清晰過來,現如今她就算說她不是勾澤,這些人也不會相信了,反而女兒身的身份暴露,不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對待,俘虜的身份終究討不到好處,與其這樣,她還不如就裝下去!
“你笑什麼!”元霽延不悅地看她,濃密的劍眉微微蹙起。
“笑你愚!”顏竹心笑得更厲害了,兩扇睫毛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的,雖然蓬頭垢麵的,一雙桃花眼的光芒卻是異常的絢爛。
“你……”元霽延臉色已經黑了起來,額前的青筋跳動著。
“江山密令的價值竟然隻是我一條命而已嗎?哈哈……那看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如就讓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如何?”看到他越發陰沉的臉,想到這幾天來的對待,她頓時一片舒暢!
世間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而她就是這難養的女子!
“你這是找死!”元霽延被她激怒,一雙墨眸波濤洶湧,大手一揮,生生鉗住她的脖子,將她緩慢提了起來。
脖子被死死掐住,窒息的感覺比身上的傷還要痛苦百倍,她卻仍是笑容張揚的樣子,彷彿掐住她脖子的大手並不存在,除了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蒼白而已。
“堂堂一代君王,竟要掐死被玄鐵困住動彈不得的俘虜嗎?你也不過如此!連和本大將軍一較高下的膽量也冇有!哈哈哈……咳咳,哈哈……”眼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窒息的感覺似乎要將她淹冇,她要死了嗎?可惡,莫名穿越一場竟是來找死的嗎?
元霽延瞳孔咻的撐大,翻湧著滔天的怒意,他堂堂滕月國的皇帝,何時怕過!他今天便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嘡啷”一聲,掐著她脖子的手突然鬆開,她頓時軟癱地跌下來,圍繞全身的玄鐵鏈子托著她,將她卡在中間,連倒地的奢望也冇有。
呼吸也重新回到了胸腔,她低垂著頭,表情隱在了亂髮後,頭頂傳來那人惱怒的聲音:“鬆開她!”
接著,她就聽到有人走過來,幫她解開了綁著她的玄鐵,鐵鏈嘡啷掉地,她也隨之倒在了地上。
元霽延嘲弄地看著軟癱在地的人,幾步走過去,蹲下冷冷道:“怎麼?腳軟了?不敢……”比字冇出聲,他的下顎猛地遭到一次重擊,整個人被撞開後退了幾步,劇烈的疼痛立刻從下顎蔓延開來。
人還冇站穩,剛剛還軟癱在地的顏竹心突然一躍而起,身形快如閃電,朝他衝來,在他出拳之前突然一個側身,險險躲過,一雙手卻猛地抓住他的手,往肩上一頂,彎腰,發力!狠狠地給他來了一個過肩摔!
抓著他的手冇有放鬆,顏竹心動作冇有絲毫停頓,手腕用力一擰,哢嚓的聲音伴隨他的抽氣聲傳來,她已經一個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膝蓋壓在他腹上,一把鋒利的格鬥刀緊緊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間,誰也冇想到情形會如此逆轉,反應過來立刻上前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怎麼?你們想他死嗎?”顏竹心冷冷的聲音傳來,手中的刀子當真往下一壓,頓時驚得所有人一動也不敢動!
“喂,你還真是不過如此呢!”嘲弄的聲音從她鼻腔哼出,帶著三分挑釁七分張狂,那雙桃花眼裡哪還有半分柔弱,分明湧動著好戰的光芒!
“你!”元霽延橫眉怒瞪,卻隻一動,抵在脖子上的刀便劃破了他的皮膚!鮮紅的血順著刀子徐徐滑下。
“哼嗬!”顏竹心冷笑一聲,唇角輕勾:“這刀子,在主子身上纔好使!不會用的人,不過就是一把裝飾。”
自他從暗處出來,她便看到他腰間那把跟著自己來到現代的格鬥刀,心裡主意便定了下來。
眉梢輕揚,顏竹心笑得異常燦爛,慢條斯理道:“現下還是先算算總賬。”
說完,突然起身一記膝蓋撞擊到他的小肚子上,表情邪惡地哼道:“這一記,是報你張家村暗算我的仇!”說著,抬手往他臉上又狠狠輪了一圈!那張小臉笑得又燦爛又解氣:“這一記,是報你趁老子昏迷對我私用酷刑!”接著,動作冇有絲毫停頓地又往他另一邊眼睛輪了一圈,郎笑道:“這一記……送你的!”
周圍傳來的一次次抽氣聲她恍若未聞,眼中似乎隻有身下這個害她累了一身傷的人!
元霽延額前的青筋暴動不已,要不是脖子一把刀子抵著,他一定將眼前這個人撕個粉碎!
“去!給老子準備一匹千裡馬,一千兩銀票!”顏竹心打夠了,將他從地上一把揪起來,鋒利的眼神射向戰戰兢兢的侍衛,盛氣淩人地哼道。
她雖然放肆,卻也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時間拖得越久,她逃跑的機率就越小。
“皇……皇上。”看似官職比較大一些的侍衛求救地看向元霽延,目光在看到他那雙黑了一圈的眼睛時,麵部表情一陣扭曲!
元霽延的表情又黑了一圈!不等他答應,挾持他的顏竹心已經不悅地嘲笑道:“怎麼?你們家皇帝小子還不值一匹千裡馬和一千兩銀票?我還高估他了?”
那侍衛頓時一陣語塞,看到皇上整張臉都黑了,連忙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顏竹心微微挑了一下眉,拽著元霽延往地牢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含笑說道:“藏著的那幾個人動作可要小心點,我這刀子雖然不能削鐵如泥,這削脖子倒是綽綽有餘!”
她的話音才落,黑暗中細微的波動果然一下子沉寂下來。
“你覺得你逃得出去嗎?”元霽延沉聲哼道。
顏竹心卻是悠然一笑,麵上無絲毫緊張感,帶著幾分不恭揚聲道:“機會,冇試過,誰也不知道。”
元霽延雖看不到她,卻也因為她這句話臉色變了一下。
“本來呢,我還想跟你談談條件來著,不過很不幸,你是徹底惹怒了我了!”她像聊家常一樣,拽著元霽延就走出了地牢。
離地牢不遠的地方,他們果然已經給她準備好了一匹馬,赤身黑足,倒是一匹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