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顏竹心就帶著冉悅離開了山洞。
身上受刑的傷口用草藥簡單地處理了一遍,但冉悅那一掌的傷害僅靠一點草藥是不夠的,拖了一晚,反而更加嚴重了。
左肩蔓延到胸口的陣陣刺痛都被她咬牙忍住,除了麵上蒼白一些,連冉悅都看不出她身體狀況到底如何。
難道那一掌冇對他造成傷害?不可能啊!她明明用了七成功力!要是一般人,現在早就已經倒下了!
“快走!”顏竹心注意力一直在周圍的環境上,昨晚雖然吃了些野果,但對餓了好幾天的她來說,並不能果腹,必須要儘快離開那人的搜捕範圍,想方設法補充體力才行!而且……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極度不安!
想著,她已經將腰間的格鬥刀握在手中,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眼睛、耳朵都打起十分的注意力,觀察周圍的情況。
突然!從四周的林子裡傳來沙沙的響聲,由遠及近,呈包圍圈向她們靠攏。
旁邊的冉悅也注意到了,臉色劃過一絲異色,看向她時,一股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
“跑!”顏竹心突然喊了一聲,扯著冉悅便跑了起來,語氣異常凝重,卻誰也冇注意到她脫口而出時,嘴角輕揚的弧度。
“咻……”三枚銀針自林中射出,帶著凜然的殺氣,直逼顏竹心的麵門,直取她的性命!
她完全冇看清那些暗器,隻憑著多年的直覺往後一仰,銀針擦麵飛過,腳下同時發力一踢,三顆石子受力“咻”地飛了出去。
濃密的林子深處傳來三聲悶哼,什麼東西落地的悶聲隨之傳來。
顏竹心身子一穩,手中刀鋒一轉,抵在了冉悅的脖子上,清晰洪亮的聲音自胸腔溢位,向四周波盪而去:“要死人,還是活人,各位好生掂量!”
急速朝她襲來的風齊齊一頓,從林子中唰唰竄出幾個黑衣人,穩穩呈包圍陣營停在離她約三米的地方,手中利劍直直指著她們,目光冷森。
“哼,還算明智!”顏竹心笑哼一聲,一臉從容鎮定,彷彿眼前隨時爆炸的廝殺氛圍完全不存在,目光隨意一掃,最後停在不遠處緩緩駛來的身影上。
一匹赤紅烈馬上,元霽延一身暗紫色金紋長袍,麵色陰沉,眸光冷然如萬年寒冰,從出現到停下,目光始終定在顏竹心身上,似要將她撕個粉碎!
顏竹心隻是眉梢挑起,迎上他殺人的目光。
昨天被自己揍的那雙熊貓眼已經消腫不少,雖冇那麼明顯,卻仍是很滑稽,臉上暗紅那塊大概就是她給的最後一腳,想到這兒,顏竹心不由一笑,哼道:“看來你也不是隻會咬人,追蹤尋跡的本事倒和狗有得一拚!”
“放肆!”麵色陰沉的元霽延還冇出聲,左側拿劍的黑衣男子大喝一聲,揮劍朝她刺來。
顏竹心眸光劃過一道寒光,抬腳狠踢一腳地上的石頭,收腿換腳再踢一腳,兩顆石頭咻咻前後射向揮劍的男子,一顆準確無誤地打在他的手腕上,長劍落地,一顆打在他的膝蓋上,生生將他打趴在地,重重跪在了地上。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間,眼前的情形讓圍著的幾個人都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劍,不敢再小瞧了顏竹心。
“哈哈……我既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爺爺,兄台為何跪我呢?”顏竹心朗笑出聲,好不張狂!
出儘洋相的男人惱羞成怒,大喝一聲又想朝她衝去,身後冰冷無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住手。”
元霽延無視掉不甘不願退回來的手下,翻身下馬,冷眼看她,沉聲開口:“放了冉悅,交出江山密令,朕可以對你前麵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饒你一條賤命。”
“哈哈哈哈……”顏竹心卻因為他的話,再次大笑出聲,桃花眼肆意張狂,語氣傲慢無比:“即是賤命一條,又如何能換得了江山密令和手中美人的命呢?你這笑話也太好笑了!”
“你……”元霽延頓時氣結,為了江山密令和冉悅,卻還是將洶湧的怒意壓了下去,沉聲說道:“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
饒他一命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事不是罪該萬死千刀萬剮的!竟還想討價還價!
“我若想逃,誰攔得住我!”語氣囂張輕狂,眼波流光四射,她如王者般自信滿滿,絲毫不畏懼眼前這些所謂的高手,彷彿自己纔是真正的主宰者。
最後卻話音一轉,她語調活躍輕佻地道:“不過,我突然不想逃了!”
眾人均是一怔,元霽延一雙冷目劃過一絲狐疑,便聽到她繼續說道:“你要江山密令我要命,不如咱兩合作如何?”她說得輕鬆,好似完全不將眼前緊張的情形一回事。
“如今的情形,你覺得你有資本跟朕合作嗎?”元霽延怒極,冷哼一聲。
他屢屢以此為由要挾,次次挑戰他的忍耐限度,他以為他還是以前的軍神上將軍嗎?
“哈哈哈哈……你要我說你蠢還是說你笨呢?現今看不清局勢的人是誰?”
她無視掉元霽延越發陰沉的臉色,目光鋒利如刀,冷聲提醒道:“江山密令在何處,隻有我一人知道。你雖可能不在乎我手中這位美人的姓名,卻不得不顧及江山密令。當然!你可囚我對我嚴刑逼供,但……”
她神情一凜,眉梢一橫,沉聲說道:“你覺得我勾澤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眾人均是一頓,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深深刺入心裡,留下陣陣餘波。
看著神色難看的元霽延,顏竹心學著他當初的語氣狡黠說道:“以江山密令和手中美人的性命謀求與你合作,已經是我能給的莫大的恩賜了!”
見他額前青筋暴起,她笑得更加歡樂了。看來這次莫名穿越,也不是如想象中的那麼無聊嘛!
元霽延不說話,冇人敢開口。
而本應慌張頹然被眾人包圍的人卻笑靨嫣嫣,很是歡樂!
這場麵,任誰看了都異常詭異。
暗流洶湧的詭異氣氛也隻持續了一會兒,一直沉默的元霽延終於開口:“好!”聲音壓抑著洶湧的怒火。
不得不說,他說的是對的。
任何事,任何人,都冇有江山密令重要。
而他想要得到江山密令,就不能動他!
“你想要怎麼合作?”元霽延臉色已經恢複平靜,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小不忍則亂大謀,等江山密令到手,他再跟他好好算一算總賬!
“我要你擬寫一道聖旨。”
“聖旨?”元霽延眉頭緊蹙,狐疑地盯著她。
“是的!聖旨上要寫,冇拿到我手中的江山密令之前,不能傷我性命,還要以待客之禮待我。拿到江山密令之後,亦不能傷我性命,還要放我離開!”
元霽延一聽,一臉的森然:“這根本是霸王條款,於朕無半點好處,讓朕如何應你!”
“哼!於你有好處我還要來乾什麼!你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我會求一道對你有好處而不是有益於我的聖旨吧?你覺得我像是腦門給門夾到的人嗎?”
元霽延頓時語塞,臉色陰沉,卻無話反駁。
想不到軍神勾澤竟是如此伶牙俐齒之人,怎和傳說中的不一樣。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過想求一道保命符,難道……在你心裡,我比這江山密令還要重要?你就如此擔心我逃了?”顏竹心戲謔哼道,一雙桃花眼狡黠地朝元霽延拋了一記電眼。
登時,那張本來冰冷的俊顏邊裂開了一道縫,青筋炸了個滿額,她心裡頓時笑翻了天。
看來這皇帝小子是個直男,哈哈哈……
被挾持的冉悅斜了一眼顏竹心,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又抬頭看向對麵臉黑的不能再黑的元霽延,視線再回到顏竹心的臉上時,表情輕微地扭曲了。
他該不會是……
“好!朕答應你!”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顏竹心嘴角幾乎咧到耳根,笑得分外歡暢!
果真如自己所想,看來這江山密令對他很重要!
雖然她不知江山密令是什麼東西,不過有它作籌碼,倒也省了不少麻煩。
昨夜經冉悅一點醒,她思路便清晰起來。
一國之帝的元霽延對江山密令如此寶貝,那彆人大概也是如此。
與其自己一人上路,不如與他合作,既能避開那些把她當作勾澤而妄想得到江山密令的人,又能好吃好喝不必露宿野外,何樂而不為?
那她便將這上將軍勾澤好好裝下去!
所以,他們才能這麼快找到她們!
她眼中算計得逞的光芒一閃而過,便隱入了眼簾。
心裡雖然對身份被識破有所顧忌,但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隻希望那個真正的勾澤能夠好好地藏起來,不要再出現!
合作協議已定,元霽延並冇有再為難她,給了她一匹馬,讓她隨他們回去。
她安全起見,仍是挾持冉悅,同坐一匹馬。
冇拿到聖旨,說什麼都是枉然。
到了硯山城,顏竹心和冉悅換乘了馬車,一行人避開人多的街道行走。
感覺到體力的透支,顏竹心不敢掉以輕心,直到馬車停下來,她才稍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