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冇?主子昨晚發了很大的脾氣。”一個端著盆子的侍女小聲說道。
“知道是因為什麼嗎?”另一個侍女小聲八卦。
那侍女大概搖了搖頭,小聲道:“好像連那女子也被遷怒了。”
“啊,是嗎?”另一個侍女顯得很吃驚,最後嘀咕了一句:“雖然得寵,但終究是個亡國女人……”
腳步聲漸行漸遠,假山之上,顏竹心將蓋在臉上的書拿下來,本來忍笑的小臉漸漸收斂,眉毛微微擰了起來。
亡國女人?
她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坐了起來,瞪著眼睛看向那幾個侍女離開的方向。
該不會是……
深夜,顏竹心一身便服隱在黑暗處,等著廚房那一碗燕窩粥。
白日裡侍女的對話,讓她想到了一個人,江陵國的王後安蓉!
江陵國被滕月國滅,侍女口中的亡國女人,能夠對的上號的,便是江陵國的王後。
要想知道江山密令是什麼東西,就得瞭解真正的上將軍勾澤的事,而目前最好的人選便是這個江陵國的王後!說不定還能通過她,瞭解一點這個世界的格局,這樣以後要是不能馬上回到現代,也能防患於未然,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
等了許久,纔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的侍女端著一碗東西從廚房裡出來,顏竹心眼前一亮,連忙跟了上去。
那侍女七拐八拐,往柳府深處走去,越往裡,環境越發幽深,而暗衛也越來越多了!
好幾次,她都差點被髮現了,還好以前混黑道的時候,訓練過這方麵的知識。
進了柳府深處,冇走多久就看到一棟獨立的閣樓,二樓處亮著燈,在漆黑的夜裡,那閣樓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暈色,從遠處看,顯得有些不真實。
閣樓的入口站著兩個侍衛,送燕窩粥的侍女進入閣樓需要檢查。
顏竹心看了一圈,最後決定從另一側攀上閣樓,身影隱入黑暗中,朝另一邊摸去。
等她攀上二樓的時候,那侍女已經拿著燕窩粥送了進去。
她小心翼翼地貓腰在暗處,隻聽到裡麵傳來那侍女的聲音:“小姐,燕窩粥來了。”
接著,就聽到細碎的聲音,似乎是放下紙張的聲音,然後一個細如涓涓流水般的美妙聲音響起:“放著吧。”隻聽聲音,便知那定是個絕世美人!
顏竹心伸頭貓了一眼,這位置一點都不好,什麼都看不到。
她四下尋了一眼,突然眼前一亮,隻見左側有一個敞開的雕花木窗,目測是跟這個房間連在一起,她頓時一陣喜悅,連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輕巧地翻身躍進了房間。
這真真切切是個女子的房間: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脂粉味,一張掛著粉色紗幔的窗靠在左邊的牆上,對麵放著一張圓形的紅木桌,鋪著上好的綢緞,一套精緻的硃砂茶具安靜地放在上麵,一把古箏安靜地放在角落。描繪著青山碧草的屏風將閨房分成兩半,到處都透著一種精緻婉約的氣質。
這時,樓下卻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顏竹心一驚,這個時候誰還會過來?本想立刻逃跑的顏竹心在聽到那侍女一聲“主子”時,立刻停了下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們兩個真的……
這一遲疑,便失去了逃跑的時機。
外麵那兩人竟往房間裡走來,顏竹心四下看了一下,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擦,怎麼冇有衣櫃?
餘光掃到床底,來不及猶豫,幾步側身滑了進去。
她身子剛進去,外麵兩個人就走了進來,安蓉在前,元霽延在後。
顏竹心調整了一下呼吸,儘量不讓元霽延發現自己,趴在床底下使勁往外瞄,想要看一眼傳說中的江陵國王後,卻隻看到了一些裙角。
元霽延走進來直徑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起桌上的硃砂茶杯在手中把玩,微微側頭去看走到古箏旁邊正欲抱起古箏的安蓉,漫不經心地道:“你對勾澤瞭解嗎?”
伸向古箏的手頓了一下,纔將古箏抱起,轉身時安蓉一張絕豔的臉上掛著平淡的微笑,淡淡反問:“皇上為何有此一問?”
元霽延眼中閃過一絲惱色,卻很快消失不見,隻見他放下手裡的茶杯,手肘撐在桌上,兩指彎曲頂著腦袋,一雙深邃的墨眸平靜地看著安蓉,嘴角卻輕輕勾起,平靜地說:“朕聽說,你兩有些交情。”雖是笑著,卻讓人感到一股冷意。
安蓉臉色變了一下,並不明顯,手中的古箏已經放下,婀娜的身姿朝元霽延搖曳而來,一側身,竟直接坐在他的腿上,抬手五指輕輕落在他胸膛上,一雙媚眼輕輕朝他望來,紅唇微翹撒嬌道:“皇上這是吃醋了嗎?”軟綿綿的聲音打在心尖上,讓人渾身酥麻。
“你說呢?”元霽延不慍不火的聲音自胸腔發出,嘴角雖含著一絲玩味,眼中卻是一片森然。
安蓉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喉嚨突然溢位陣陣玲瓏般的笑聲,嬌羞地嗔道:“皇上,我與那上將軍不過是有過幾麵之緣,如何談得上交情?”
“是嗎?”他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手突然環上她的纖腰,往懷裡一收,眸光收緊,森森然說道:“那你可知他的弱點?”
安蓉微微一顫,臉色有些難看,不著痕跡地推開元霽延,乾笑道:“皇上真會說笑,我與那上將軍連交情都冇有,又如何知道人家的弱點呢?”
說著,她突然推開元霽延站起來,走到剛剛放著古箏的地方坐下,有些鬨氣地哼道:“皇上這是來聽我彈琴呢?還是來說那什麼嘮子將軍的?如果想聽琴,那安蓉就給你彈,如果是為了那什麼將軍,那就請皇上饒恕安蓉身體有所不適,就不留皇上了。”
沉默了一會兒,元霽延突然輕笑了一聲,緩緩道:“自然是聽琴。”
他的話才落,安蓉也不再說話,低頭看向手中的琴,抬手壓了上去,輕輕一撥,一串悅耳動聽的琴音傾瀉而出,宛若涓涓流水般沁人心脾……
外麵兩個人好生愜意,躲在床底下的顏竹心卻是難受了!
原來這兩個人之間有貓膩!江陵國被滅該不會跟王後有關係吧?難道是她和元霽延串通起來,才導致江陵國被滅嗎?
那這江陵皇帝可還真是悲催,不但被戴了綠帽,還慘遭國破家亡的命運!
看來要想在安蓉這裡問出關於真正的上將軍勾澤的事是不大可能了。
一想到安蓉是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她登時對她那絕世容顏冇了興趣,隻是……今夜那皇帝小子該不會留在這裡過夜嗎?難道她要在這裡聽一晚上他們顛鸞倒鳳的聲音嗎?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整張小臉都垮了下來。
老天爺不會這麼狠心吧……
還好,老天爺待她不薄。
元霽延在安蓉這兒停了幾首曲子,便離開了。
倒也冇做出什麼逾越的舉動。
趁著安蓉出去送他,顏竹心連忙從床底爬出來,快速地離開了房間。
等到元霽延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她才攀下閣樓,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一邊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做,一邊走路的顏竹心不知不覺就回到了西廂,纔到門口,就被惜花攔了下來,緊張地道:“公子,主子過來了,正在正廳等你。”
顏竹心一怔,他怎麼過來了?該不會是一出了閣樓就往她這邊來吧?
顏竹心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己,刻意弄成的“便服”已經被她擺弄整齊,恢覆成了平常的袍子,確定冇什麼紕漏,她才轉身往正廳走去。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上座穿著暗紫色蟒袍的元霽延,不知為何,她腦子快速地腦補了一下他在安蓉那裡時,色迷迷的樣子,頓時一陣寒顫。
人不可貌相這話實在是太應景了!
“上將軍好雅緻,這麼晚了還在外麵晃盪。”元霽延抬頭朝她看來,一雙墨眸冷森森的,異常駭人。
落在顏竹心眼中,卻是另一番麵貌。
表裡不一的男人!
顏竹心暗噴了一句,麵上卻是笑靨嫣嫣:“彼此彼此,皇上你不也興致盎然,大半夜晃悠到我這兒來了。”說著,隨意往旁邊的位置一坐,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元霽延麵色一沉,想到那日之後手下們看他的眼光,頓時一陣胸悶。而八卦中心的另一個男主角,卻是如此厚臉皮地當做完全冇注意!
“你到底何時才能交出江山密令!”元霽延索性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顏竹心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慢悠悠地道:“急什麼急?我人在這裡,江山密令難道還能跑了?”說著,她眉梢一挑,好笑地看向氣急的元霽延哼道:“難道皇上擔心我跑了?”
元霽延眸光冰冷,壓抑著洶湧而出的怒火,沉聲道:“那也總得有個時限吧?”
顏竹心卻是一怔,表情迷糊地看著他,愣愣地問道:“聖旨上有規定時限了嗎?”
“你!”元霽延猛地站起來一拍桌子,氣急敗壞地瞪他:“你在耍朕嗎?”
顏竹心登時一陣輕笑,越發玩味地看他:“耍你有什麼好處嗎?”
元霽延一愣,顯然冇料到她會這麼問,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顏竹心已經站了起來,嘲諷道:“耍你又不得錢又不權又不得勢,除了心情爽一點,冇有半點好處,我乾嘛冇事要浪費腦細胞去做這麼無聊的事呢?”
元霽延臉上一陣扭曲,雖然還冇太明白“腦細胞”是什麼東西,卻也知道是不好聽的話,拳頭一握,又將怒火壓了下去。
還冇等他再開口,那墨衣黑髮的人已經擺擺手,留下一句“困了,皇上你自便,我睡覺去了。”便徑直離去。
氣得他當場怒吼出聲:“勾!澤!”
而他那一聲怒吼,自然是冇有傷及顏竹心的耳膜,因為她早已經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