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葉拉著綿音擠進人群裡。
隻見湖邊的地方躺著一人,身上還蓋著一塊白布,隻露出一雙綠色的繡花鞋。
看到那雙繡鞋,綿音大吃一驚。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親手做的鞋子,上頭的芙蕖花樣也是她親手繡的。
綿花看她繡工好,便用命令的口吻讓她做了好幾雙鞋子。
綿音緊緊地捏著衣角,聲音顫抖著問翠葉:“是綿花嗎?”
翠葉:“泡了一晚上,還被湖裡的魚咬過,辨認不出來了,再等等。”
綿音也不知道要等什麼,她小臉慘白地站在翠葉身邊,看著那雙繡鞋出神。
一刻鐘之後,綿花的家人過來了。
掀開白布一看,瞬間放聲痛哭。
“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啊!是誰要害你!”
綿花的嫂子衛二家的聽綿花說過些事,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著,最後落在了綿音身上。
衛二家的盯著綿音,憤怒地說:“肯定是有人故意謀害!大晚上的綿花來湖邊做什麼?還失足落入湖裡?肯定是有人騙她過來,將她推下去的!”
她惡狠狠地瞪著綿音,就差說凶手是綿音了。
眾人也都朝著綿音看過去。
翠葉連忙站在綿音跟前,不甘示弱地道:“你什麼意思?你是懷疑綿音?昨天上午綿音就回家去了,現在纔回來。”
人群裡有人附和道:“是啊,昨天我看見綿音出去的。”
衛二家的瞪著翠葉,“說不定是她指使了彆人呢?”
翠葉不滿:“你是在懷疑我嗎?”
衛二家的哼了一聲,“誰心虛了,就是誰!”
“我纔沒有心虛!”
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林媽媽過來了。
林媽媽板著臉,原本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
綿音拉了拉翠葉的袖子,翠葉忿忿不平地閉上嘴。
衛二家的抹著淚,“林媽媽,你得為我可憐的妹子做主啊!”
林媽媽道:“夫人自會做主的,你、你、你隨我去見夫人。”
林媽媽指了幾下,將綿音和翠葉都指了進去。
很快就到了林氏的屋子裡。
衛二家的撲通一聲跪下,流淚道:“夫人,求您為奴婢的妹妹做主啊!綿花還那麼年輕,就被歹人害死了!若是那人逍遙法外,不知道還要害多少人!”
林氏麵色微冷,“怎麼?你是覺得我無能?查不出真相來?”
衛二家的連忙說:“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哼,林媽媽,你說。”
林媽媽道:“老奴看了湖邊的腳印,隻有綿花一個人的,定是她夜裡去湖邊,失足掉下去的。夜裡花園裡無人,她就算呼救了也不會有人聽到。”
林氏感慨道:“原來是一場意外,念在主仆一場,林媽媽,去取兩百兩銀子來。”
兩百兩銀子,已經算是豐厚了。
衛二家的卻不甘心。
她和綿花冇差幾歲,二人的關係一向很好。
綿花和她說過,要不是綿音,綿花早就成為世子身邊的紅人了。
綿花痛恨綿音,恨不得綿音去死。
如今死的卻是綿花,綿音還好端端地活著。
將來若是讓綿音生下一兒半女,豈不是地位穩固了?
綿花在天有靈,估計不會安心的!
衛二家的握緊拳頭,大著膽子道:“夫人,奴婢覺得綿音和她的丫鬟有很大的嫌疑!綿花和我說過,綿音不滿夫人將她賜給世子,明裡暗裡給綿花使了不少絆子!請夫人仔細查一查綿音,肯定能查出什麼來的!”
綿音辯解道:“奴婢冇有,奴婢和綿花情同姐妹,不會害她的。”
翠葉道:“你的話說反了,是綿花不停地給綿音使絆子。之前綿花還故意用滾水燙了綿音!”
林氏沉沉地看著屋子裡的幾人。
實際上,她最不滿意的就是衛二家的。
都給了兩百兩銀子,還不滿足?
綿音她還大有用處,是不會處置的。
衛二家的要是懂事,就該拿著銀子走人了。
衛二家的心裡憋著一口氣,梗著脖子說:“請夫人仔細查一查綿音和她身邊的丫鬟!她們嘴硬,就用刑!”
林氏對林媽媽使了個眼色,林媽媽便對衛二家的說:“綿音好歹世子的通房,用刑豈不是要打世子的臉?而且我已經查清楚了,就是意外。”
“我不信!”衛二家的十分固執。
突然,守門的丫鬟進來了。
“夫人,世子的院子裡派人來了,說是世子在尋綿音姑娘。”
林氏眉心一鬆,救星來了。
她故意做出為難的模樣,“衛二家的,你也看到了,綿音是世子心尖尖上的人。世子素來體弱,萬一對綿音用刑,害得世子一氣之下損了身子,你我就成了國公府的罪人了。綿音,既然世子在找你,你快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綿音帶著翠葉出去了。
衛二家的再氣不過,也隻能將憤怒和不平都往肚子裡咽。
收下林媽媽遞過來的銀子,她便離開了。
因著衛二家的,綿音對綿花的死少了幾分傷心。
回到院子裡,她先去給世子請安,不經意地道:“綿花死了。”
蕭鶴明正坐在拴後,手裡拿著一本遊記,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
隨後再無言語。
綿花的死,並不會讓他的心情有任何變化。
看完一段,抬眸,見綿音還站在那裡。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漫不經心地問:“念過書嗎?”
綿音心中苦澀,搖了搖頭,“奴婢隻識得幾個字,冇有念過書。”
“會寫字嗎?”
“奴婢寫得不好看。”
綿音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羞愧。
她的腦海裡浮現鄭渺音的模樣,鄭渺音是大家才女,肯定飽讀詩書,且寫得一手好字。
這樣的女子才配的上世子。
她算是什麼呢?
蕭鶴明張唇想說什麼,卻被綿音搶先了。
“若是冇事,奴婢先退下了。”
蕭鶴明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想來是被綿花的死嚇到了。
他便道:“去吧。”
綿音低著頭,福了福身子匆匆地出去了。
蕭鶴明拿起白玉麒麟鎮紙,下頭壓著一遝粉色的花箋。
出門的時候,風硯無意間說了句女人都喜歡粉色桃花花箋,他便鬼使神差地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