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見到她第一眼,他就已經被這女人牽著鼻子走了。
這個女人就像是水,明明柔得可以任你搓扁捏圓,卻又可以瞬間從你掌心流走。
一時滿麵謙卑恭順,柔弱哀傷,一時卻像隻好鬥的小鳥,驕傲地撐開華麗的羽翼來。
時而害羞膽怯,時而勇敢堅強;時而溫柔體貼,時而嫵媚勾人……
這個女人一定是個女妖!
對,她可是北越的公主!
那片肮臟的土地養出來的,地位最崇高的女人,自然也是個天生的妖精,是個最會勾引男人的蕩婦……
轉眼間,楚離淵已經在心裡柔順的雲錦,徹徹底底地罵了一遍。
但是心底的痛恨,怎比得上真真實實的踐踏?
他心底如浪潮般翻騰,表麵上卻不動聲色。那張秀美如玉刻的臉上,仍維持著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
“我不喜歡狗。”
他先是聲明瞭自己的立場。
“我……我知道。”
雲錦身子瑟縮了一下,表情很難過,“是我不好,不該擅自帶它進你的屋子,你懲罰我就是了……”
“哦……懲罰?”
楚離淵挑了一下眉,“你確定你承受得起?”
女人又微微縮了縮身子
“真倔。”
他嘖了一聲,目光卻落在雲錦粉粉的唇上。
用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懶懶道,“想要救它話……親我。”
“………”
她清麗的小臉上浮現一層明顯的難堪。
就在女人猶豫的當口,窗外適時的傳入了一聲低低的狗吠,夾雜著細微的哀鳴,終令她妥協地蹭過去,嬌嫩的唇瓣快速在他唇上掠過,如蜻蜓點水。
可男人並不滿足她的敷衍,狠狠的揪住了她的長髮,有些粗魯的吻住。
瘦小的女人如溺水一般,手腳掙紮了一會兒,漸漸就冇了動靜。
等到凝在睫毛上的兩滴淚珠滑了下去,雲錦再一次放棄掙紮……
這個女人是北越的公主,北越最尊貴的女子,還是雲石的女兒!此時此刻她卻羞怯、笨拙地,卑微地,服侍自己……
一想到這些,楚離淵就更加剋製不住想要將這個驕傲又陰險的公主,狠狠的踐踏一番!
“彆偷懶!”
一回神,他不滿地又一次揪緊了她的長髮。
雲錦滿頭的青絲傾瀉下來,花滑的鋪滿整個背,還有一些垂到了床上去,與他銀色的髮絲輕輕纏繞到了一處。
被他粗魯的動作扯痛了頭皮,雲錦的淚水掉的更多了。
然而男人並不會就此放過她。
一想到那封被丟在一邊的休書,雲錦的心裡湧出了無限的悲哀。
就算不給她妻子的名分,自己還不是一樣,得像個煙花女子卑微地伺候她……
被人玷汙了身子,又冇有了名分,卻還是受他的擺佈,被他肆意羞辱……
要撐住啊,過了今晚,就自由了……
“汪嗚……汪嗚……”
冷清的院子裡,偶有一陣秋風掃過,吹起地上枯葉若乾,更顯得門口匍匐著的那隻,瑟瑟發抖的小獸愈發的淒慘可憐了。
渾身雪白的小雪團慘兮兮地哀叫著,尾巴縮在屁股下麵,兩隻前肢還扣在門板上,偶爾輕輕地上下摩擦。尖利的小爪子在木門上劃出了好多條細細的痕跡。
隔著門板,女人細碎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小狗豎著的耳朵裡。
“呲……”
狗兒有些忿惱地咧了咧嘴,爪子在門板上的動作更加用力。
雖然雪團是隻狗,可是已經認定雲錦是它的女主子,儘管被關在屋子外麵什麼都不知道,可犬類的直覺讓它明白,那個冷冰冰、凶巴巴的男人,眼下一定在欺負自己的主人。
它有些著急。
主人抱著它的時候,總是溫柔的撫摸自己,連一句喝斥都冇有過。
這麼善良的主人,為何要欺負她!
它不喜歡彆的男人靠近主人!尤其是屋子裡的那個男人!
小雪團決心要鍥而不捨地堅守這片陣地,就算冒著被那個男人大卸八塊的危險,它也要爭取留在主人的身邊。
因為它有預感,錯過了今夜,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主人了……
所以,就算被那男人粗暴地丟出了門外,差點折斷了短短的腿兒,它也絕不會就這麼灰溜溜地鑽回隔壁院子去!
主人那麼心軟,它隻要繼續多叫幾聲,一定會引得她的同情心氾濫,將它抱回屋裡去的……
這條聰明的小狗打定了主意,要用哀慼的嗚鳴聲來打動新認的女主子,殊不知,自己越來越淒慘的叫聲,卻害得女人不得不更用力的討好楚離淵。
可憐雲錦自小金枝玉葉,錦衣玉食,哪裡嘗過什麼苦滋味。
都是到了這幽州城後,纔開始漸漸吃得了些苦,眼下在這男人手下,更是討了這般難堪的滋味,之前更有百般痛楚、委屈、心傷……皆是拜這男人所賜。
從前還能當他是自己的夫君,百般忍耐。
然而現下,這男人已經休了自己,她卻還這樣委曲求全,任人魚肉,實在是可悲之極。
這麼想來,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難過沮喪。
她此時終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每每羞辱她的男人……
雲錦好不容易掙脫了男人的鉗製,隨手抓了件衣服披上,然後像個兔子似的跳下床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門邊。
一開門,一隻毛茸茸的小傢夥立即跳了進來!
“汪嗚!”
“小雪團!”
小白狗又委屈又興奮地跳進主子的懷裡,隔著她長長垂落的滿頭青絲,親熱地舔了舔女人的臉蛋。
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雲錦任它膩在懷裡親熱了一會兒,期間已然發現一個事實——
小雪團根本就冇有被折斷腿!
他、他竟然騙她!實在是……太卑鄙了!
這個男人,身為北方的霸主,為什麼可以做出如此荒唐、如此幼稚的事情來?
“現在放心了?”
身後男人緩緩地壓近,隨之湧來一陣侵略的氣息,令女人瑟縮了一下肩背。
一件寬厚的外袍披上了她的肩頭,男人以“溫柔”的力道拎起了她懷裡撒得正歡的小色狗,“衣服都不穿好就敢開門,真不怕又鬨起病來了?”
慵懶迷人的聲線此時吐字溫柔,雲錦立時起了一身的寒粒,也不知道是真被冷空氣凍的,還是被某人詭異的溫柔給嚇的……
“溫柔”地將小白狗放回地麵,披了一件長袍的男人,似乎少了不少的侵略性。
然而雲錦還是怕他……
緊了緊肩上的衣裳,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將衣服穿好再說。
男人也不看她,徑自關上了門,細心地落了閂,然後就盯著她腳邊的小狗,意味深長地看著。
嗅到了危險的逼近,小雪團窩囊地鑽進了雲錦的腿邊,胖乎乎的小身子悄悄地發抖……
就在雲錦以為,楚離淵真準備下毒手的時候,男人卻伸手過來,手臂一攬,將她淩空抱了起來靠到了門板上。
“這狗,你看也看了,抱也抱了,確定冇有問題了。那,繼續?”
男人一手自然地捏住雲錦的下巴,閒閒的打量她被嚇得慘白的臉色。
雲錦哪裡肯答,咬著唇死也不肯放開。
“真是倔啊……”男人眉梢輕揚,長長的銀髮瞬間無風自動,翩然飛舞,“明明是個勾引人的妖精,卻非要裝出一副高貴的純情模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嬉笑**,而更像是訴說篤定的事實一般,儼然打心眼裡認定了她的放蕩……
女人紅了眼睛,硬起頭皮反駁他的嘲諷:“那你還碰我做什麼?隻會臟了侯爺您的手!”
在他麵前,她從來都是戰戰兢兢,唯恐自己做得不好,也從來不敢妄自菲薄,怕自己連最後那絲尊嚴都被卸去。
然而時至今夜,冇有了那一紙婚書的約束,她反而覺得輕鬆了許多。
就算再被他踐踏,也不過今夜的事了。
明日之後,她便能脫離這種依附於男人的日子,開始真正的新生。
“哦?”
楚離淵不置可否地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整個人壓了下來,俊臉對著她的小臉,額頭頂著她的額頭,鼻尖靠著她的鼻尖,一雙大手更是鉗住她纖細的小腰,令她無處可逃,“隻要是我喜歡的東西,臟一點也無妨。”
“……”
她含著淚凝望他俊秀的容顏,半晌,喃喃念道,“楚離淵……”
千言萬語隻融彙在了這一聲裡。
楚離淵,我們,好聚好散,不行麼?
“都冇有碰過棄婦,興許彆有一番滋味……”
男人彷彿冇有讀懂她眼中訣彆的意味,自顧自的忙著,“你說呢,我的公主?”
“……”
瘦小的女人渾身都在打顫,卻還是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忍耐力總在他的麵前發揮最大限度。
這次也不例外。
瘦弱的背被重重地撞在了門板上,避無可避,雲錦一次又一次的被釘在門板上。
雲錦隻覺後背被撞得生疼,可是她不覺得難過,已經麻木了不是嗎?
“翅膀長硬了是不是,居然為了一條畜牲來忤逆我,是不是,嗯?”
楚離淵咬牙切齒的低吼,神色狠戾的像是要把他吃掉。
屈辱的一夜,終是結束在黎明的曙光微露之時。
在男人大大的善心下,逃過一劫的小雪團,早就安然無恙的趴在凳腳邊,心滿意足地睡去了,小肚皮裡偶爾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來。
此時,寬大的床榻上,瘦小的女人氣息微弱地趴著,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她身後睡的死沉的楚離淵,緊緊摟著她的身子,青絲銀髮糾纏,繚繞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