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宓不知道懷枳竟敏銳至此,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地點了點頭。
“殿下可否詳細說說。”
周菁宓微一思忖,以極委婉的言語道出,“相同的人和事,總會在夢中以不同的場景出現。”
聞言,懷枳倏然一笑,神情輕鬆了些許,“殿下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好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周菁宓這下不止耳根,連臉頰都染上緋紅。
這是什麼意思?
她其實心底也期待著與裴牧行那事,所以才總會做夢夢到嗎?
這、這怎麼可能......
腦海中難以控製地浮現昨夜夢中的場景,還有男人頎長流暢、堪稱完美的身軀。
周菁宓藏在袖中的纖指緊緊攥住,心頭思緒翻湧不止,臉頰燙得不像話。
懷枳繼續道,“殿下若是不安心,草民為您開副安神藥帖,您每日服一次便可。”
“此配方性溫和,且都是些常見的藥材,您收好藥帖,若是之後仍舊反覆多夢,可就著這藥帖直接去藥鋪抓藥便可。”
她筆速極快,在紙張上寫好之後遞給周菁宓。
周菁宓點頭道謝,收好藥帖後站起身,“多謝懷枳師傅,勞煩您了。”
懷枳輕笑著搖頭,“治病救人乃我本願,這是我應當做的。”
兩人一前一後,從裡間來到外間。
周菁宓正想讓懷枳在滄州多留幾日,她好做答謝。
然而不等她開口,懷枳已經說到,“殿下不必多留,草民乃浮萍,來去皆自如。”
她抬頭看向周菁宓,眸光裡帶著年長者對小公主的憐惜,“若日後有緣,我們仍能相見。”
周菁宓緩緩與她對視,那雙清澈透亮的杏眸染上點點笑意,五官精緻生動。
外間裝潢素雅,窗台邊的木桌上放著盆吊蘭,在日光的映襯下,顯現出勃勃生機。
周菁宓朝懷枳微微頷首。
外間芍藥和薔薇正候著,看到周菁宓出來,接過她手上的藥帖,又為她戴上帷帽。
臨出門之前,懷枳再度出聲,聲音悠和輕緩。
“殿下乃有福之人,一切早已註定,無需自擾,放寬心、坦然接受即可。”
從客棧出來,周菁宓囑咐芍藥和薔薇記得抓藥之後,便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馬蹄聲噠噠響起,街市仍舊熱鬨寬敞。
路過一家藥鋪時,薔薇喊停了馬伕。
馬車停在側邊,她朝周菁宓行了禮,推開馬車車門下去。
車廂內窗牖微敞,有淡淡的藥香飄進來。
周菁宓回過神,聽到芍藥在問,“殿下可是有何煩心事?”
她幽幽歎了口氣,“若是想向一個人道歉,該怎麼做?”
她完全冇有這方麵的經驗,實在不知道如何才能自然一些讓裴牧回正屋。
畢竟,人確實是她趕出去的。
但現下這情況,無論是為了治好她的“病”,或者是為了讓她不再做夢,裴牧都還是回正屋好一些。
聞言,芍藥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們來到滄州已有些時日,不過接觸的人並不多,要說目前在這滄州城中,有誰當得起錦安公主的一聲道歉,那必定隻有駙馬了。
昨夜駙馬被趕出正屋的事還曆曆在目,芍藥心思靈敏,輕而易舉便讀懂自家殿下的心思。
“殿下若是想哄駙馬,奴婢倒是有一法子。”
聽到她的話,周菁宓耳根子倏地一紅,聲音都有些磕磕絆絆,“誰說...誰說我要哄他...”
她隻不過是想道歉。
道歉和哄,截然不同。
芍藥看了眼自家殿下紅彤彤的臉頰,抿著唇笑,“奴婢前幾日聽聞城北有一處寺廟,香火旺盛,不少百姓前往,所求皆靈,殿下何不為駙馬求一個護身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