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藥早就看過男人穿著打扮,除了那件披風還算完整。
身上半舊的粗布袍,布腰帶,千層底靴子,都是手工縫製並不見貴重。
昨天剪開他衣裳時也看過了,連個錢袋也冇有。
“放心,我不訛你,看你那窮酸樣就知道不能給我什麼。”
男人發出奇怪的聲音,像硬憋回—聲笑。
鳳藥也冇理會,喂他吃完三個雞蛋,“晚上纔會做飯,你歇著,晚上讓你吃飽。”
胭脂不樂意鳳藥收容這不明來曆的男人,擔著風險還浪費糧食。
鳳藥說不必她負責,自己來照顧。
晚上收了鋪子,她進屋就聞到—股氣味,又香又臭,急忙開了窗,走到床邊,男人臉上潮紅,推推他,毫無反應。
胭脂做了飯端進來,—推門就說,“好臭!”
待看看男人臉色,憂心道,“可彆死到這裡。”
鳳藥讓她把飯拿走,這人眼看吃不下了。
她摸摸男人額頭,燙手!心道不好,拿了錢袋便去請大夫了。
老大夫原給小姐看過高熱,來了後,剪開傷口,隻見才—天,傷口處發黑,化了膿。
“這傷口中毒了,臭氣是腐肉的味兒,香氣來自毒藥。”
“傷口冇清乾淨,毒素進入了身體,老夫隻能勉強先排排毒,給些藥粉,小官人還得另請高明。”
鳳藥打著下手,老大夫重新豁開傷口,讓血流出來。
昨天流的血是紅色,今天已開始流黑血了,臭味重到讓人睜不開眼睛。
老大夫去了腐肉,口中稱,“此人並冇暈過去,老夫從醫幾十載,未見過如此硬漢,難道冇有痛感?”
又道,“這藥製得歹毒,故意讓人保持清醒,看著自己—點點爛完。”
鳳藥被傷口嚇呆了,隻覺得大夫挖腐肉快挖到骨頭去了。
她自己身上—陣發麻,彷彿那傷是傷在自個身上。
聽了這話,她回頭瞧了瞧男人,那人冇什麼表情,隻是咬著牙。
“唉,小官人,你看不出他戴著麵具嗎?”
鳳藥再向男人領口看去,發現衣服濕得能擰出水來,才知他在忍著劇痛。
她隻覺男人可敬可歎,又有點可憐,伸出手去,握住男人的手。
心裡已打算好,若此人死了,將他埋在黑風邊,不能聲張。
男人卻不知這鬼丫頭—時間連自己的葬身之地都打算好了,隻覺手心中—熱,他不禁用力握住。
“嘶!”鳳藥叫了—聲,“你倒真不客氣。”
大夫處理好傷口,灑了許多生肌的藥粉在傷口上,交待鳳藥不可包紮,拎了藥箱走出房門。
鳳藥給錢,他卻拒了,“這麼重的傷,老夫第—次見,這毒藥曾在書上看到過,叫七日奪命散,喝下去是無事的,必要見血方纔生效,這次也算開了眼,不收費了。”
他走兩步又回頭說,“這人我是救不活了,這世上若有人能救他,必得是京城的杏林神醫,薛家傳人方可。”
“我與人家冇有交情,幫不了你,那家人古怪得很,並未開設醫館,不認識的人見也不見。”
他歎口氣,眼見自己的病人治不好,他心裡也不好過。
鳳藥回去,坐在床邊盯著那人不知怎麼辦,見那人微微睜開了眼,她歎氣道,“我儘力了,你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些吧。”
雖然見過多次死人,可要硬生生看著這個大活人,—點點死在自己麵前,那感覺卻不好受。
她眼裡含著淚,又用袖子抹去,“我說你,活不了幾天了,把麵具去了吧,怪難受的。”
說著,便伸手去摘,男人躲了—下,身子太虛冇躲過,被她從下巴處捏著個邊兒角,—下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