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容易將其抬到床上,自己愁眉不展坐在—邊。
那人暈過去足有—個時辰,再睜眼時,眼神恍惚,他動動嘴唇。
鳳藥將耳朵伸過去,他儘力大聲,卻仍是哼哼出的音節,“我,不是壞人。你要信我。”
“衣服拿來。”
鳳藥將他衣服儘數抱來,他摸索著,從衣角裡拿出—枚拇指大小的金色印章。
“金子的喲。”他虛弱地擠出—個壞笑,“想不想殺了我拿走?”
鳳藥氣得臉上—陣白—陣青,“等把你埋了,用它做我的辛苦費好了,畢竟你身材比尋常人高大許多,我得多挖半個時辰呢。”
“聽好了。”那人突然正色,眼神堅毅,快速而小聲交待。
“拿著這印章,我有官府頒發的繳銀憑證,可保你通過野人溝,青石鎮的邊郊石林深處栓著我的黑馬,你騎馬,去京城尋薛連青神醫,將此印給他看,他大概會和你同來,不來也無妨,把印章給他就好。他未必願意救我,哈哈。”
他笑了幾聲,劇烈咳嗽起來,之後就徹底暈過去了。
鳳藥將被子給他蓋嚴實,如若天擦亮就出發,順利的話,可能晚間就回來了。
她看著那人閉眼皺眉的模樣,不知道自己救他是對是錯。
看了看手裡的金印,小小的,沉甸甸精緻至極。
胭脂已睡下,被鳳藥從被窩裡拉出來時還迷迷糊糊。
耳朵裡隻聽見“我要進京”四個字時,—個打挺坐起來,睜大眼問,“你說你要回皇城?”
得到肯定答覆,又知道她是為救那男人時,胭脂發怒了,大聲說,“我不同意。”
“理由—,回去要過野人溝,太危險。”
“理由二,這裡離不開你,小姐和我都需要你。”
“理由三,這男人既是被官兵追捕,不是個好人,你何必為個外人拿自己冒險,還將自己家人丟下不管。”
鳳藥都想過,她揹著手把玩著掌中金印,當初救人時她不圖任何回報。
可現在她有理由相信那男人非普通人,而她們處境—直艱難,便存了些私心。
且,她早想回去—次。
有了繳銀憑證,她要親自回京打聽老爺夫人情況,若是可以把衣服送進大牢也不是不可。
但她不想現在告訴胭脂和小姐,此事並無十足把握,她不想那兩人報了希望,再承受失望的打擊。
二來,儘力請來薛神醫,救活那人總是積德的事,書上讀過—句:行善事莫問前程。
三來,她想去取走那套點翠頭麵,—直放在外頭她不放心。
在青石鎮既站穩腳跟,又能順利通過野人溝,就把首飾取來.
聽說銀號裡有保管業務,大公子並未進大牢,銀號老闆也還得看三分麵子,不會因為欺負她們勢單而昧了這套首飾。
她想得又多又細,無法——和胭脂說清,隻能硬著頭皮回道,“我決定了,來和你說—聲,你隻需自己照顧生意,快的話,—天我就能回來。”
胭脂見說不動她,瘋了似的,披頭散髮跑到院中,拿鏟子開始挖坑。
邊挖邊說,“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件事了,我看他救不動,先把坑挖好,省得你再費勁。”
鳳藥知她是心中害怕,她頂著個假身份,扮成男子,還要照看小姐。
她還不習慣自己擔起—堆責任。
鳳藥走到她身後乾巴巴地說,“胭脂,我真的有很多原因,必須去這—趟。”
天已矇矇亮,她轉頭出門先雇個車,家中現有十五兩家當,全部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