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離開京城去杭州讀書時,南羲將蝴蝶釵子一分為二,願他早日歸來。
那時他並不知南羲真的會等著嫁給他,他以為過了些年頭,所有人都會把這件事忘了。
明明是南羲自己要等,並非是他所迫。
一想到南羲,腦子嗡的一聲,隻覺得疼痛異常。
他記得……
被綁起來的畫麵曆曆在目,以及身上那鑽心的疼痛!
“嗯……”
一聲輕柔的鼻音傳來,張蘭裝作初醒的樣子,緩緩抬起頭,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睛才忽然染上一抹喜色。
“二郎你醒了!”
因欣喜,張蘭的聲音略顯得激動。
“嗯。”李子房輕輕地應了一聲,他已經冇有什麼力氣說話,嘴裡又苦又乾,嗓子裡似乎被灌滿了沙子。
“蘭……兒水……”
李子房急切的想喝上一口水,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就像流落在岸瀕死的魚兒。
“什麼?”張蘭驚慌地瞧著李子房,詢問:“二郎可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說著神情激動的握住了李子房的手,似乎完全冇有聽到李子房嘴裡又乾又啞的水字。
“水……”
“水?”張蘭再次詢問,瞧著李子房費勁的點了點頭,纔去拿水。
此時李子房壓根就坐不起來,張蘭拿了舀檀香的小銅勺,隨意在桌布上擦了擦,就放在了杯子裡。
緊接著開始悉心地一點一點給李子房喂水,一口水潤喉,李子房隻覺得整個人都舒爽了些。
喝了估摸著有小半杯,李子房嚥了咽喉頭,看著張蘭詢問:“蘭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哪怕不用張蘭說,他也已經知道哪裡傷著了,那種疼痛並不是擺設。
一說到這,張蘭抬袖抹了抹眼角,抽泣道:“二郎你呀,實在是糊塗,怎的冇事兒偏跑到酒窖裡喝酒去了?喝的個酩酊大醉,被耗子……”
越說,張蘭抽泣聲變越加的頻繁,最終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句話來。
“喝酒……”李子房恍然想起,當時他被黑布矇住了腦袋,什麼都看不清,但唯獨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酒香。
“我怎麼在這裡……”他實在是想不起來後麵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
張蘭解釋道:“酒窖的婆子發現二郎,便把你帶到我這來了,我當時嚇壞了,就趕緊請了郎中來,郎中說……”
後麵的話,張蘭彆過臉去抽泣著不願再說。
“說……郎中說……說什麼?”李子房雖有氣無力,可也忍不住急切。
“二郎往後再無子嗣的可能。”張蘭緊緊攥著手裡的帕子,時不時的擦淚。
這一訊息,恍如晴天霹靂,李子房一動不動的躺著,眼睛瞪的老大。
他早該料想到的,可終究是想得到確切的答案,如今得到了答案,卻無法接受。
南羲啊南羲!你害得我斷子絕孫……
心尖氣的顫抖,連牙齒都用了幾分力。
隨即,想到了最重要的事:“那……母親和祖……”
這麼大的事,一定會驚動母親和祖母的,她們一定不會放過南羲!
“此事關二郎體麵尊嚴,蘭兒不敢擅自做主告知長輩,便……私自瞞了下來。”
“什麼?”李子房眼中閃過詫異,一股怒火由心而來,但隨即便被澆滅。
他的蘭兒做的對,這樣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祖母和母親的好。
對著床頂凝視了良久,一口濁氣吐出,似乎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眸色暗淡無光,喃喃:“蘭兒做的對,不能告訴她們,不能告訴她們……我李家皆是良善之人……怎就遭了此種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