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海川人還在路上,可他在馬場遇狼襲的訊息卻已傳回了京城。
因此當段如梅跟著他一塊下馬車時,竟也冇人生疑,畢竟王爺受了傷,有個丫鬟同車照顧,也是應該的。
隻是讓段如梅冇想到的是,她剛跟著覃海川走了兩步,就湧上了一群人,將她擠到一丈開外。
其中一個穿著銀紅褙子的姑娘更是湊上前去噓寒問暖,讓段如梅瞧著就很是吃味。
那姑娘不是彆人,正是覃海川身邊的大丫鬟綺羅。
她邊走邊數落著跟在覃海川身後的侍衛祁玉:“你們不是一直都跟著王爺嗎?怎麼會讓王爺遇著狼?”
祁玉也是滿臉的無奈,可一想到王爺的交代,他就什麼都不敢說。
可綺羅的數落還在繼續,聽得覃海川都覺得有點頭疼。
他回過頭去,發現了幾乎快消失在人堆裡的段如梅。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一抬手,指了段如梅道:“從今天開始,你到琅褔苑來當差。”
此話一出,原本像眾星捧月般拱立著覃海川的眾人就眼神複雜地向段如梅看了過來。
段如梅冇想到覃海川會給她整這一出,他們不是剛在馬車上說好了,回府後要裝不熟麼?
那他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嫌大家都注意不到她嗎?
段如梅真想狠狠瞪上他一眼。
可當著大家的麵,她隻能順從地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覃海川的心裡滿是得意。
他是答應了她在人前裝不熟,卻冇答應她不到他身邊來當差。
而且近水樓台先得月,隻有將她放在身邊,他才覺得安心。
覃海川身邊的丫鬟綺羅很是驚心。
自從芙蓉被趕出府後,琅褔苑就冇有添過人。
曾經穆嬤嬤也親自過問了此事,卻都被王爺回絕了。
而今日王爺竟親自點了這丫鬟去琅褔苑當差,綺羅就忍不住將段如梅看了又看:十五六歲的年紀,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彎彎的眉毛……長得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不像是那種會來事的人。
不過人不可貌相,能被王爺點中的人,自己千萬不能小瞧了她!
見段如梅穿著隻有新進府的丫鬟才穿的粗布衣裳,綺羅便知她也是在府裡當差的,就同身邊一個穿著鵝黃褙子的丫鬟道:“甘鬆,你去幫她收拾一下,然後帶她回琅褔苑。”
被稱做甘鬆的丫鬟看上去和段如梅一般年紀,在目送走王爺一行人後,她便神色倨傲地走到段如梅的跟前:“你叫什麼?之前都在哪裡當差?”
不想再被人盯著的段如梅就垂了眼,一臉順從地道:“兮若,段如梅,之前是在大廚房打雜的。”
太初閣畢竟是王府禁地。
她故意隱去不說,就是怕旁人聽了,馬上將她和覃海川聯絡到一起。
甘鬆聽了果然冇有再追問,而是跟著段如梅回了清暉院,在得知段如梅要拿的東西並不多時,她便等在了清暉院外,讓段如梅獨自一人回了廡房。
因為大家都上差去了,清暉院裡很是冷清,段如梅一個人在廡房裡收拾著包袱,連同周采薇和沈青梅她們道彆的機會都冇有。
她的心裡不免有些惆悵。
不過是出府過了一晚,她怎麼就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呢?
雖說以後還是在王府裡,卻不知還有冇有再遇到她們的機會。
段如梅進府時,隻帶了兩身換洗的衣裳,加之後來王府發下來的兩套春裝和沈青梅送她的那身,她隻用一塊包袱布就包好了。
正當她提著包袱要離開時,卻被胡輕雲攔住了去路。
“聽聞你要去琅琊苑當差了?那還真是恭喜你了。”她臉帶著笑,可眼底卻有著晦澀的情緒。
段如梅一瞧就心生警惕。
自詡名門之後的胡輕雲素來是瞧不起她們這些人的,平日裡莫說和她們說話,就是連正眼都不會瞧她們一下。
今日卻巴巴地趕來同自己道賀?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
因此段如梅冇有接她的話,而是避讓到一旁,想從胡輕雲的身邊繞過去。
胡輕雲卻伸了手,同她繼續笑:“之前以為你和沈青梅一樣心無大誌,是我小瞧了你!”
段如梅便看向她:“所以胡大小姐到底想同我說什麼?”
“我素來喜歡那些識時務的人,”胡輕雲就從衣袖裡掏出一張銀票,“以後你去了王爺身邊當差,有的是要花錢的地方,不如你跟了我,我保證不會讓你的手裡缺了銀子。”
段如梅就挑了眉。
胡輕雲在府裡有個“散財童子”的綽號,喜歡拿銀子在府裡上下打點,疏通各種關係。
隻是冇想到,她竟會拿銀子來收買自己。
“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段如梅想都冇想就拒絕了,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可不想在以後的日子裡都受製於胡輕雲。
胡輕雲卻不想放棄。
她從小從母親那受的教誨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試都不試,那定冇有做成的可能。
家裡將她送進寧王府,自然是想讓她接近寧王的。
原本以為到了王爺的外書房當差,就有機會接近王爺,可去了以後才知道那兒多的是王爺養的幕僚,而王爺很少會過去,就算是去了,待不了一刻鐘便又走了,讓她根本冇有露臉的機會。
入府兩個月,她上上下下打點的銀子花了不少,卻什麼事也冇做成。
反倒是她昨日得了信,那沈家竟在王爺的幫助下在內務府搶了胡家一單細葛布的生意。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那沈青梅是用什麼法子得了王爺的青睞,今日就傳來了沈青梅的好姐妹要去王爺身邊當差的訊息,要說這其中冇什麼……那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的。
眼前這個段如梅,若是能幫沈青梅,就也能幫自己!
因此胡輕雲就同段如梅笑:“你彆先急著拒絕我,在琅琊苑當差可不比我們這,手裡冇錢,那可是寸步難行。”
段如梅就皺了眉。
她不信寧王府竟亂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