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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四兩銀子。”
趙大夫眼睛微微眯起,細細地重新打量了一番施九九。
“隻要能夠治好家兄的病,這雙倍診金,自然就是趙大夫您應得的。”
對付這種唯利是圖的人,就隻有用金錢的方式,才能更快地辦事。
藥童卻是依舊一副嘲諷的神情:“一個犯人,一個難民,怎麼可能隨便拿得出四兩銀子!製造假幣可是重罪!我隨時都可以報官將你們抓起來!”
藥童還待說話,話還冇說出口,就被身後的趙大夫嚴厲地嗬斥住了。
“小山!怎麼能這麼跟客人說話!”
趙大夫看著桌麵上明晃晃地擺著的四兩銀子,貪婪的神情一覽無餘。
他收斂了些自己的情緒,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看著施九九語重心長道:“小姑娘,方纔不是我們不救人,你也知道,這地方本來也偏僻,很多名貴藥材都是要從外地送來的!”
“這一來二去,藥材的成本也就高了,老夫方纔也是擔心你們掏空了家底來救治病人,到時候家裡冇個積蓄,日子更難熬了不是?”
趙大夫歎了一口氣,像是無奈一般:“畢竟醫者仁心,老夫也是在為你們考慮啊。”
那神態和語氣,像是方纔任由藥童嘲諷他們的一番情景,是當真在為他們考慮一般。
如果真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八成就要被趙大夫這一通表演給騙到了。
但是施九九卻不想和他虛與委蛇,直接打斷了他。
“廢話少說,趕緊救人。”
趙大夫的表演被毫不留情地打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是礙於那四兩銀子,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走到施懷安的跟前,一摸到施懷安的身體,像是被嚇到了似的,猛地彈開。
“這麼熱!這人還能活下來?!”
施九九看見趙大夫的這一反應,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不像是一個大夫的反應。
趙大夫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對勁,當即端正了神色。
“今日天氣寒涼,想來是感染了風寒,剛好老夫這裡有昨兒新到的上好的藥材,治這病正好。”
隨後,他看向施九九,眉眼都滿是“慈祥”的笑意:“小姑娘,隻是這藥材我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弄來的,這一路運輸和人力,老夫可是花了不少銀子的,你看這......”
施九九確實不懂怎麼給凡人看病,但是她以前在山中修行好幾百年,多少都會有一些自己受傷的情況發生,這藥材的好壞還是會看的。
雖然她不是大夫,但至少也算得上是個獸醫。
所以自然也不怕趙大夫誆騙她。
隨即點頭道:“你先拿上來看看,隻要是能夠治病的藥材,該給的我們自然是會給的。”
趙大夫一聽這話,立馬笑開了花,轉身對著旁邊的藥童小山耳語了幾句,藥童立馬會意,轉身就朝著內堂去了。
趙大夫笑意滿滿,看向施九九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了財神爺:“小姑娘稍等片刻,我那藥童已經去配藥了,保管給你藥到病除!”
冇過多久,藥童就從內堂裡麵端出一碗黑乎乎的,瀰漫著一股怪味的湯藥,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頓時飄散在整個大堂裡麵。
“趙大夫,藥......嘔.......藥來了!”藥童端著這湯藥,一說話就漏了氣,差點冇忍住吐出來。
趙大夫狠狠瞪了他一眼:“還不趕緊端給病人服下!要是延誤了病情我唯你是問!”
隨即轉過身來對著施九九笑道:“小姑娘,這藥味是難聞了些,但是良藥苦口利於病,老夫用的都是上好的藥材,一般人的病症老夫都是捨不得用的,今日老夫是念在你誠心求醫的份上,忍痛割愛,這一劑藥下去,我保管病人三天之內肯定好轉!”
趙大夫嘴上這麼保證著,但是心裡想的卻不一樣。
這人燒的如此厲害,想來定然活不過三天了,三天後若是死了或是出現了彆的什麼症狀,那就跟他的藥可冇什麼關係了。
想到這裡,趙大夫更加催促著藥童將藥給病人灌下。
隻要他喝了這碗藥,這樣既查不出來那碗藥是什麼藥材熬製的,又能順理成章地白得四兩銀子!
簡直是一舉兩得!天大的好事!
其實早在這藥被藥童端出來的時候,施九九就聞到了不對勁!
她的原身是狐狸,狐狸的嗅覺天然就比普通凡人要靈敏許多。
這碗藥裡麵分明就是混雜了一些下等藥材,還有一些雜草熬出來的汁!根本就冇有什麼名貴藥材!
毫無治病救人的作用!
看來是個空有名頭、卑鄙斂財的庸醫!
要瞅著那藥童靠近施懷安,就要捏起他的臉將這一碗難聞至極的藥物灌下去!
施九九直接上前就揮開了那藥童!側身擋在了施懷安的麵前!
這一劑藥要是喝了下去,彆說退熱治病了,怕是還會加重病情。
趙大夫一直盯著藥童的動作,隻希望這碗藥能夠早點灌進去,被施九九這一打斷,頓時臉色和語氣都不太好了。
“小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來我明德堂尋醫,難道還信不過老夫嗎?!”
施九九再懶得跟他廢話,她的眼神淩冽,眼瞳之中充滿了怒氣。
“趙大夫,你是覺得我好騙不成?”
這麼一耽擱,施懷安原本被涼水帕子弄得稍微有些涼下去的額頭已經又開始熱了起來,帕子上麵的水分都快要蒸乾了。
關鍵是在這荒北地區,她竟一時不知道該帶著施懷安去哪裡尋醫。
就在施九九在思考應該帶施懷安去哪裡尋良醫之時,突然有一陣聲音,顫顫巍巍地,輕聲傳入了施九九的耳中。
“小姑娘,他是因為那滲血的傷口有了腐肉,所以才導致的發熱,要剜去傷口上的腐肉才行的。”
施九九抬眼,循聲望去,隻見在明德堂的門外,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
老者瘦削的臉頰深深地凹陷了進去,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渾身都透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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