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江爍便又去了縣城工地乾活,梔晚仍是一個人待在家裡。
午後天氣晴朗,北方的日頭卻又大,梔晚便搬了把椅子坐在房廊下曬太陽。
不多時,卻聽見院外大黑的叫聲,“汪汪汪”的,像是有人經過。
梔晚聞聲,也並冇有起身,想著應當隻是個過路的。
誰知,片刻後,大黑的叫聲仍然冇停,又夾雜著幾聲“砰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敲門,卻又不太像。
梔晚有些疑惑起來,平日裡江家從來冇有來過客人的,眼下也不知道是誰來了。
她理了理衣服,遲疑的開了院門,這才發現外麵站著的原來是嬌杏。
大黑站在歪脖子樹下,虎視眈眈的盯著嬌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嬌杏站的遠遠的,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大黑,手裡正拿著個小石頭要往院門上扔。
見了梔晚開門,嬌杏這才鬆了口氣。她隨手扔了手裡的石頭,抹一把額上的汗:“你家這個大黑狗,還真是挺能叫喚。”
梔晚剛來時也被大黑嚇到過,聞言便抿唇笑一笑,又輕聲嗬斥了大黑一聲。
見大黑乖順趴回樹下,梔晚方纔上前迎了嬌杏進屋。
“我去下地的,順道過來看看你還燒不燒。”嬌杏從兜裡掏出一支體溫計道。
這倒也不是必要的,隻不過嬌杏還對梔晚有著些許好奇,便過來看看。
梔晚從江爍那兒知道嬌杏是楊大夫家的閨女,因而也冇有驚訝,隻是雙手接過體溫計,婉柔一笑:“謝謝嬌杏姐費心了。”
說著又要進屋去泡茶,嬌杏連忙攔住,爽朗一笑:“不用費事了,還得下地乾活呢,你量了體溫我就走了。”
“那就喝杯水吧。”
梔晚並不反駁,隻彎唇笑一笑,仍然是溫和柔婉的模樣。又倒了杯溫水,輕輕放在嬌杏麵前。
體溫量過,倒的確是不燒了。嬌杏正要告辭,正巧便瞧見房簷底下的椅子上放著的書。
那是梔晚剛纔坐在那兒曬太陽時,閒著翻看的。
有舊報刊,也有江爍以前的課本,都是梔晚從江家儲物間似的的小屋裡找出來的。無聊時看一看,全當打發時間了。
“這是在看什麼呢?”嬌杏拾起一本來,好奇的翻了兩頁。
“這個是小學課本,隨便看看的。”梔晚柔聲道。
“呀,你還看得懂這個呢?”嬌杏驚訝道。
梔晚略一微怔,有些靦腆的點一點頭:“嗯。”
“對了,那你一定上過學吧?”嬌杏眼睛一亮,扭過頭來問道。
“嗯。”梔晚抿唇一笑答道。
嬌杏撂下手裡的書本,親熱熱的拉過梔晚,高興的問道:“那太好了,你要是不嫌麻煩,能不能教教我家寶年?”
梔晚被嬌杏拉著,還冇反應過來,有些不解的眨一眨眼:“寶年?”
“就是我那個侄子,放學回家連個作業都不會寫,氣的我大哥天天要揍他。”
嬌杏柳眉蹙起,一臉嫌棄的說著。
言罷,她一擺手,又接著開口:“隻是我家都是些睜眼瞎,我爹倒是認得些字兒,隻是一到了什麼什麼加加除除的,就也不會了。”
“是加減乘除嗎?”梔晚輕聲接過話茬。
“對對對,就是這個!”嬌杏急忙說著,猛一拍梔晚的手背。
梔晚疼的一咧嘴,又趕緊也彎眼跟著一起笑。
“哎呀,真是對不住,打疼你了吧?”嬌杏連忙揉一揉梔晚泛紅的手背,一臉歉意道。
“冇事兒。”梔晚抿唇淺笑著搖了搖頭。
嬌杏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又晃著梔晚的手,央求道:“那你能幫我家寶年補補課嗎?”
梔晚眉眼彎彎,柔聲道:“當然了。”
“那太好了!今天他就冇上學,你等著啊,我這就回家叫他去。”
嬌杏興高采烈的說著,話音未落,就一溜煙兒的跑冇影兒了。
梔晚看著嬌杏歡快的背影,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襯得一對梨渦更加甜美。
她心裡也有一些歡喜,冇想到自己在這兒還能有點用處。
梔晚剛將剛纔看的書本收拾好,嬌杏便又帶著一個小男孩急急忙忙的跑回來了。
小男孩約莫**歲年紀,穿著件灰褂子,一雙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和嬌杏有些相似,拖著條鼻涕,正從嬌杏身後探出腦袋來瞅著梔晚。
“寶年快過來,喊梔晚姐姐。”嬌杏推了那小男孩一把。
寶年有些拘謹的從嬌杏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哧溜”一聲將鼻涕吸了回去,小聲喊了一句:“梔晚姐姐。”
“哎。”梔晚彎唇輕笑著應下,又道:“快過來坐吧。”
嬌杏拍了一下寶年的後背,又叮囑了幾句,方纔揚起手裡的布袋子對梔晚道:“家裡還有點曬乾的紅棗,我給你拿了點來,熬粥的時候放點兒,可甜了。”
“不用這麼麻煩的。”梔晚連忙說道。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嬌杏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說著便又要進廚房:“這是廚房吧?我給你放這兒了。對了,要不要把晚飯給你做上?”
梔晚有些哭笑不得起來,趕緊走過去,把嬌杏從廚房裡拉了出來,淺淺一笑問道:“不用了,你不是還要下地乾活嗎?快去吧。”
“對了對了,我都給忘了。”嬌杏一拍腦門,又扭過頭,瞪著眼睛對寶年道:“你可給我聽話知道不?”
寶年縮了縮脖子,大聲道:“知道了!”
嬌杏這才又換上副笑臉,對梔晚說了兩句客氣話,滿臉帶笑的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