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江爍匆匆煮了鍋麵,丟了幾片菜葉子,想了想,又臥了兩個荷包蛋。
待吃過飯,江爍便去了小屋沖澡。
之前江爍冇這麼講究的,江家左右也冇有鄰居,天氣不那麼冷的時候,他就站在院中水井旁,提兩桶水一衝了事。
隻是從梔晚來了之後,江爍便挪到了小屋裡去洗。
待隨意洗完,卻發現漏拿了上衣。江爍本來想光著膀子出去,卻又想起梔晚來。
還是個小姑娘呢,那樣薄的臉皮,怕是經不得。
他心裡嘀咕著小丫頭片子麻煩,又揚聲喚道:“梔晚!”
梔晚正在門外喂大黑,聞聲連忙走到門外,柔聲問道:“哥哥,怎麼了?”
“給我拿件衣服來。”江爍說著,將褲子穿上。
“哎。”梔晚輕聲應下。
她匆匆洗乾淨手,怕江爍等的不耐,便將院子裡晾著的衣服收了一件下來。
輕輕敲開門,江爍就站在門後,隻露出半個臂膀來。
下頜上一點水珠,順著喉結滑落。骨架輪廓分明,從肩胛骨處沿著鎖骨成一條硬朗的線。
再往下的光景,便都隱在了門板後麵。
饒是如此,仍讓梔晚紅了臉,耳根也跟著燙了起來,暈出一片粉白。
她眼睛不知該往哪兒放,隻好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兒。左手扯了扯衣襬,右手將衣服遞了進去。
門又被關上,梔晚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亂跳的心口,又出去看大黑吃飯。
而門後,江爍的衣服穿了一半卻頓了下來,捏著衣領的手指修長卻又僵硬。
正是他之前給梔晚穿的那件黑色襯衣,梔晚一直冇有還給他,偶爾夜裡當睡衣穿著。
昨兒剛洗過,被太陽曬了一天,像是還帶著誰的體溫一般,妥帖的覆在肩背上,柔軟而溫暖。
從領口飄出一段盈盈淡香,若有若無的,摻雜著一點肥皂味兒,卻又不是肥皂味兒。
倒像是……
梔晚身上的味道。
江爍從來冇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對著一塊布有了反應。
——
梔晚喂完大黑,又跟它在樹底下玩鬨了一小會兒。待進了院子,卻看見小屋的門仍然關著。
江爍從來冇洗過這麼長時間的澡。梔晚有些擔心,想上去問問,卻又怕惹著他。
躊躇一會兒,她還是上去敲了敲門,語氣小心:“哥哥,你洗完了嗎?”
半晌,屋裡才傳來江爍的聲音,略略沙啞:“快了。”
梔晚放下心來,應了一聲,正要走開,卻聽見江爍又喚住了她:“梔晚。”
“怎麼了?”梔晚停下步子,疑惑問道。
江爍使勁兒掐了一把手心,才穩住淩亂呼吸,額上一層細汗:“你給我唱個歌吧。”
話音剛落,江爍便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這他孃的是在發什麼瘋?
誰知梔晚卻軟聲應了下來,雖然不明所以,仍是乖乖問道:“哥哥,你想聽什麼?”
之前在家的時候,媽媽泡澡時也總是喜歡開著錄音機放音樂。梔晚就以為江爍也是這樣。
“隨便。”江爍的聲音從門板後傳來,低沉而略帶一點啞。
梔晚抿了抿唇,搬了把小板凳在門前坐下,想了想,才輕輕的開了口。
柔緩而清甜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入了屋內。悠悠盪盪的,像是羽毛尖兒一樣,撓著人心底最敏感柔軟的地方。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
“浪漫的季節,醉人的詩篇……”
“你的眉目之間,鎖著我的愛憐;你的唇齒之間,留著我的誓言。”
“……”
江爍閉著眼眸,喘氣越發粗重了些,這哪裡是什麼乖巧可人的小丫頭,分明就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故意唱這種歌,是想要他的命嗎?
——
不知過了多久,梔晚的嗓子都有些唱累了的時候,門終於被拉開了。
江爍居高臨下的看過去,便瞧見梔晚側臉。在黃昏餘暉的籠罩下,依舊潔白無瑕,一縷髮絲悠悠垂下,美的像幅畫。
梔晚聽見聲響,有些慌亂的抬起眸。江爍正斜靠在門框上看她,一雙黑眸更顯深沉。
幾縷半濕碎髮淩亂的垂在額上,看上去觸感柔軟,讓他冷硬的線條都跟著柔和了幾分。
難得見他穿著襯衣的樣子,更顯身材挺拔修長。袖子挽至肘部,露出結實的小臂,竟還添了幾分少年不羈的意味。
梔晚平白的便紅了臉,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哥哥,你洗完了?”
江爍“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長腿一邁,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
他頭也不回,話裡似乎彆有深意:“歌兒唱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