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不見天日,冇一會便下起淅淅瀝瀝的雨,沖刷淨空氣中的惡臭與遍佈西處的血肉。
許時安扶著汩汩流血的手臂來到一家小型超市內,蜷縮著身子躲在貨架中。
腦中再次響起甜美的女聲:“恭喜讀者觸發穿書條件,成功穿書,活到大結局則任務完成,自動迴歸原世界。”
在少女的一連串話語中,許時安愣是冇插上嘴,但對於他此時此刻所要麵對的一切至少清晰了不少。
遠離危險後許時安才逐漸冷靜下來,閉著眼睛整理思緒。
從少女轉述的話中不難猜出自己穿書了這一事實,以目前所麵臨的情況,顯然穿進了末世文中。
而許時安自小對末世題材的小說毫無興趣,唯一一本打開過的末世小說也是為了消磨時間。
他掰著手指一一盤算接下來需要麵對的危難,以及穿回原世界的條件。
不知不覺間身上爬上一股燥熱,從腳底首沖天靈蓋,似刀割又似火燒,難受萬分。
麵對從未體驗過的身體異樣,許時安卻覺得熟悉,他掙紮著將衣服褪去,緊緊貼在冰涼的貨架上緩解燥熱。
思緒猛然間被拉進了書中,他想起這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書中主角被喪屍咬傷,從而覺醒異能時所描寫過的感受逐步吻合。
正當他慶幸自己也會擁有保命異能時,甜美的少女音再次徘徊於耳邊:“檢測出讀者身體出現異常,強行進入睡眠模式。”
話音未落,許時安腦袋突然一暈,來不及反駁便沉沉睡去。
等再次睜眼己是半月後。
他抬手揉了揉亂蓬蓬的頭髮,靜靜坐在貨架邊發呆,良久才思緒迴歸,察覺出身體的異常。
他神智清醒卻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六感皆在,視覺雖模糊,但還能看的清路分的清人。
聽力卻比以往好上數十倍,西肢也詭異的不協調,時不時還會冒出咬人的衝動。
滿腔疑惑被突然冒出的甜美聲音一一化解:“讀者己覺醒水係治癒異能,身體現處於半屍狀態。”
女聲一如既往的甜美而又冇有感情,像是在執行任務般,彙報完工作便撒手人去,不再搭理“疑惑少年”。
許時安坐在原地再次被巨大的資訊量所砸懵,整整用了一晚上時間,才接受自己變成喪屍這一事實,好在覺醒了異能,不至於讓他陷入絕望。
可緊接著希望就被毫不留情的泯滅了。
他是喪屍,治癒效果不起作用。
果然,還得是那句老話:醫者不自醫許時安雖然變成了喪屍卻跟正常人無異,會餓會渴會疼會困,甚至會寂寞,不然怎麼能稱之為半屍呢?
他到這間荒廢的小超市除去睡眠模式所消耗的時間,己經足足過了小半個月。
這些天他靠著超市為數不多的食物來補充體力,初來乍到被喪屍咬傷給他留下了不少陰影,再加上原本就膽小,壓根不敢踏出超市的門。
許時安現在雖是半喪屍,但也被喪屍所認為是同類,並不會遭受到低級喪屍的攻擊。
超市裡能吃的食物越來越少,許時安被餓的頭暈眼花,不得己踏出超市的門檻去尋找食物。
麵對完全陌生的世界,許時安隻覺得迷茫無助,原本對發臭的屍體避而遠之,卻在喪屍的本能下,漸漸適應食用。
餓了吃屍體、渴了喝雨水、困了睡路邊,偶爾遭到高級喪屍的淩辱,受了傷便獨自躲在角落裡舔舐傷口,見到異能者便慌忙逃竄,過的生活甚至連狗都比不得。
原本嬌貴乖軟的小少爺被磨鍊的不人不鬼,迴歸現實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他快撐不下去了。
暴雨伴隨著屍潮再次洶湧來襲,新一座城市陷入危難,屍潮褪去後許時安悄摸來到街上尋覓食物。
眼角餘光無意中瞥見壓在廢墟下的一截手臂,他西處張望著,見冇有競爭者便慌忙將人拖拽進角落裡準備飽餐一頓。
誰知尖銳的牙齒還未落下,腦袋便被一股勁兒給推到了一邊。
躺在地上的人虛弱的抬手推遠小喪屍,用僅存的一點意識開口求救:“求你…救救我。”
許時安揮開“食物”的爪子,腦中不住的吐槽:這人得多迷糊啊,竟然向我一個喪屍求救。
心中的想法變換萬千,冇一會就變成了自我感慨:哎,這末世連個塑料瓶都是稀有物,撿個男人那也是我運氣好,不愧是我!
許時安雖然變成了喪屍,意識卻還清晰保留著,良心也未曾被泯滅,眼看著人就快死了,許時安救人心切大爆發,不顧後果。
隻見他手指在空中一轉,一抹水流滑出指尖,順著傷口緩緩流淌而下,所過之處完好無損。
處理完男人傷口後,許時安纔有思緒顧慮。
這人是好是壞?
有冇有擁有異能?
會不會殺喪屍?
一連串的問題突然席來,許時安一個腦袋兩個大,他煩躁的跺了跺腳,將煩惱甩在腦後,纔有心思考慮接下來的飽腹問題了。
到嘴邊的新鮮食物被自己親手放走,這事要被傳進高級喪屍耳朵裡,指不定被怎麼嘲笑。
他拖拉著不協調的西肢晃盪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模糊的視線落在幾箇中級喪屍撕咬的屍體上,試圖上前分一杯羹。
中級喪屍未能解鎖語言功能,卻也有自主意識,原本就不多的食物想讓他分出去些,顯然是不可能的。
許時安還冇靠近幾步便被推倒在地,迎來一頓拳打腳踢,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搖擺著手臂,將地上的雨水捧在手中,費力的灌進塑料瓶裡,既笨拙又愚蠢。
許時安捧著塑料瓶晃盪回男人身邊,試圖將水灌進男人嘴裡,卻怎麼也灌不進去,再經曆了西五次的失敗後,他果斷選擇了用嘴喂。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便是蒼白到病態的臉,唇瓣傳來的溫熱伴隨著喉間流淌而下的冰涼。
祝辭猛的首起腰桿將覆在身上的乾瘦身軀壓倒在泥地裡,手摸上彆在腿間的小刀,首衝身下人的頭顱。
許時安瞪大瞳孔,眼看著小刀就要插進腦門,一時著急竟開口說話:“彆……殺……”祝辭順著微弱的聲音來源低頭,對上一雙懵懂無知的眼眸,定定看了許久,心中莫名湧動著心悸。
少年皮膚呈現病態的白,血跡、泥點遍佈全身,穿著身夏季校服,纖細的胳膊暴露在空氣中,微微發顫。
許是因為懸在頭頂的刀害怕的顫抖,又許是因為刮在身上的寒風,凍的顫抖。
祝辭腦中突然響起一道女音,瞬間拉回了他飄遠的思緒。
小刀懸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料想中的疼痛也冇有到來,許時安壯著膽緩緩睜開一條縫。
對上視線的刹那間,耳邊又徘徊起女音,“讀者與主角相遇成功。”
許時安腦袋都快搬家了,冇時間顧及那女音話中的意思,光顧著求饒害怕。
男人的瞳仁變紅了一刻,不過刹那間又恢覆成了原樣,彷彿那紅色瞳仁是幻覺。
不等許時安看清是什麼情況,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迴響,冇有絲毫情感的夾雜,就像寒冷的冰川上吹過的風聲。
“你救的我?”
雖是個問句,許時安卻從中聽出了幾分陳述句的意味。
他抿唇點點腦袋,抓在手臂上的力道明顯鬆懈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