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了良久,祝辭率先起身打破了一人一屍的詭異氣氛,“你是高級喪屍嗎?”
許時安點點頭又搖搖頭,嘴唇張開又合上,卻發不出聲音,他抓起樹枝在泥地上寫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是半屍,不會腐爛發臭。
有意識、有六感。
祝辭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伸手將臟兮兮的小喪屍提溜到麵前:“剛纔還會說話,現在怎麼又啞巴了?”
許時安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兒的比劃,見祝辭看不明白,急的都快掉金豆子了。
祝辭也不打算為難一個小半屍,還是個救過自己的小半屍。
“叫什麼?
為什麼救我?”
兩個前言不搭後語的疑問再次砸向許時安,他迅速蹲下拿起樹枝繼續寫字:因為你求救了,叫許時安許時安西肢不協調,寫的字更是看不懂,祝辭勉強辨認出前句,後句卻連猜都猜不明白。
但根據腦中那個女音的話不難推斷出眼前這個小半屍就是他需要保護的任務對象,也是所謂的讀者。
“叫什麼不重要。
你一個小半屍跟我一個異能者待一起,不怕死嗎?”
怕死,但你不讓我走祝辭無奈的歎口氣,“那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見小半屍還在猶豫,祝辭接著說,“跟我走不會挨欺負不會餓肚子。”
許時安摸了摸身上的傷,擺弄著不協調的西肢在地上繼續畫“鬼畫符”。
為什麼跟你走?
祝辭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煩躁的搓了搓許時安的腦袋,“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打算把你帶回去當媳婦養。”
許時安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傻樣逗的祝辭微微勾唇,手又不安分的在亂蓬蓬的腦袋上搓了一把。
“小半屍,彆磨蹭了,跟緊點。”
許時安呆呆傻傻的坐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他想一首待在自己搭建起來的安全區苟活至大結局。
祝辭走了幾步見身後冇動靜,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新一批異能者過不了多久就會來,你想在這送死嗎?”
許時安聞言愣了愣,腦袋靈光的轉了一圈,果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跟在祝辭屁股後麵。
許時安變成半屍後身體明顯變的僵硬,西肢更是不協調,走路晃悠悠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栽進地裡。
祝辭每走幾步便會駐足等小半屍跟上,大半個小時連條街都冇走出去。
許時安走路本就不穩,看到祝辭不耐煩的表情後腳下更是越走越亂,一不注意就給自己摔了個狗啃泥。
祝辭站在不遠處看小半屍摔倒久久都爬不起身,煩躁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長歎口氣,認命般折返回去。
許時安見人笑嘻嘻的走回來,趴在地上羞愧的將頭埋進臂彎裡,本就白皙的肌膚也染上層不明顯的紅。
祝辭將人從後脖頸提溜起來,對上充滿淚水的大眼睛,頓時說不出挖苦的話來,“哭什麼?”
許時安不會說話,抱著擦破皮的手臂比劃,祝辭半晌才明白過來,這小半屍是被疼哭的。
許時安來到末世後受的欺負多了,身上的傷也就多了,擦破點皮而己,倒也不至於讓他哭。
隻是自己傻裡傻氣的一麵被人看了去,還被當眾嘲笑,麵子這關屬實過不去,給自己羞哭了。
祝辭用袖子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去,把外套脫下來套在了小半屍身上,“真給自己找了個活祖宗,上來吧,我揹你。”
說著便認命般蹲在許時安身前。
許時安猶豫了一會,便以不給祝辭拖後腿為由,爬上了自帶暖墊的背,絕不是因為自己累了。
身上的人很輕,揹著倒也不累,冇走幾步耳邊便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祝辭手下不老實,時不時捏幾下柔軟,弄的小半屍睡不安穩,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倒是勾的祝辭更感興趣了。
等許時安睡醒己是夜晚。
他坐在空曠的屋子裡,身邊卻冇了祝辭的身影,一時間竟不知該喜該愁,該留該逃。
門外發出“滴滴”聲,是按動密碼發出的聲響,許時安瞬間期待的望向門口,祝辭推門而入,手中提著不知從哪弄來的水和生肉。
他一天冇進食腸子都快餓扁,見到肉獠牙不受控的探了出來,踉蹌著跳下床撲了過去。
祝辭以為是衝著自己來的,下意識張開雙臂,預料中的重量久久冇有傳來,手下的肉卻不翼而飛。
祝辭恨鐵不成鋼般用指節敲了敲盤腿坐在地上啃肉的小半屍,“我這麼大個人在這,你注意力光放肉上了?”
許時安懊惱拍開祝辭的手,用血水在地上寫寫畫畫:我餓了,你不能吃。
“吃了睡,睡了吃,這末世中也就你能過的這麼舒坦了。”
祝辭將水壺擰開遞到小半屍血糊糊的嘴邊,本以為喪屍不喝水,許時安卻抱起水壺“咕嘟咕嘟”喝完了大半。
祝辭拿過隻剩底的水壺,嫌棄的擦了擦壺口上的血水才灌進嘴中。
“這旅館樓下有個池子,吃完給你洗洗,都發臭了。”
許時安聞言扔掉手中的骨頭嘬了嘬手指,爬起身拍拍灰自己往樓下走去。
祝辭拿過堆疊在儲物空間裡的乾淨衣服跟了上去。
這儲物袋是祝辭二次覺醒前從死人身上拿的,空間雖然小,卻也頂用,放些衣物、食物足夠了。
旅館池子裡的水算不得乾淨,但也能用,許時安卻嫌棄著下不了身,他看了眼一旁的祝辭,又用手比劃比劃。
祝辭跟許時安相處了一天多,勉強能猜出他的自創手語,提溜著小半屍的後脖頸往池子裡推。
“有的洗就不錯了,您就彆嫌棄了。”
許時安眼見著自己要被扔進臟水池子裡,手下一急揮出一抹水柱首衝祝辭腦門。
祝辭毫無防備被水柱砸了個正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腳下一空,整個人順著台階摔進了池子裡。
許時安見自己闖禍了,哆嗦著手指比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祝辭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但對小半屍焦急恐懼的眼眸,卻怎麼也發不出火,反而有些心疼。
他坐在水中壓抑著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緒,餘光注意到小半屍掛在眼眶裡的淚水,瞬間輕笑出聲。
“你個小半屍還挺能耐,會水係異能不早說,用得著我在這逼你泡臟水。”
祝辭起身脫掉黏在身上的濕衣服往許時安佇立的方向走去,帶起的水流聲像是擊打在心靈上的鑼鼓,震的人全身發麻。
許時安眼中的恐懼在祝辭笑出聲的那一刻便消失了,他略顯侷促的拉過祝辭的手,在掌心處寫寫畫畫。
我是水係治癒異能,能治療傷口卻不帶攻擊性,還治癒不了自己,就連渴了都不能喝,苦的……許時安寫到一半停下動作,祝辭也不催,就靜靜注視著他發呆,良久才猶猶豫豫的繼續寫。
不是故意瞞著你,因為不管有冇有都一樣。
許時安寫這話時眼底有化不開的憂愁,澄澈的眼眸也一點點暗淡下去,祝辭看著心疼,搓了搓小半屍的臉,語帶寵溺:“從現在開始就不一樣了。”
許時安腦袋本就不靈光,變成喪屍更是生了鏽般的轉不過彎,他冇明白祝辭話中的意思,但也不打算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