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淑被王庭堅奇怪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先生,我說的,是否有什麼不妥?”
王庭堅是知道葉長淑與江風有婚約的,他搖搖頭,輕聲道: “葉家小女,你這個傳言,怕是從令尊大人處聽說的吧?”
葉長淑被王庭堅戳穿,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老夫看人從不會錯,外界傳聞此子是個不可造就的朽木,但我看來,似乎並非如此,老朽閱人無數,看人從不會錯,更不是說笑客氣。”
王庭堅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葉長淑:“老朽多說一句,若你能與他喜結良緣,那是你的幸事。”
葉長淑有些吃驚,王庭堅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根本冇什麼話好說的。
薑靈月疑惑的問道:“那江家公子在外的風評風流荒唐,似乎與先生所說的……” “那是賊人胡言亂語!
日後你們就知道了,此子絕非庸俗凡品,日後定會大放異彩!”
從王庭堅府上離開,葉長淑還有些冇回過神來,她還是很難把那個忘恩負義又軟弱不堪的傢夥和王庭堅的話結合起來。
但是想了半天,她也冇想明白,為什麼王庭堅對江風的評價那麼高。
葉長淑忽然看向薑靈月,道:“靈月,你說王老先生,不會是老糊塗了吧?”
話剛說完,薑靈月趕緊捂住了她的嘴:“你瘋了?
王老先生好著呢!
王老是當朝大儒,門生遍天下!
這話被人聽了去,你不怕令尊被人蔘一個教女無方啊?”
葉長淑吐了吐舌頭,“反正我是不相信江風那樣不堪造就的傢夥還能過了秋闈!”
薑靈月道:“距離秋闈也冇幾天了,到時候等著看不就完了?”
葉長淑輕輕舒了口氣:“這一趟倒也不是全無收穫,竟在王老這裡見識瞭如此好字,真希望能拜見一下那位寫得出狂草這樣書法的大家!”
薑靈月笑看著葉長淑道:“王庭堅王老先生看人眼光極高,能被他這樣評價的人,我倒是很想去見見呢!”
“這有什麼好見的?
一個病懨懨的紈絝!”
葉長淑搖搖頭,言語中儘是對江風的嫌棄。
“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想見一見了,風評能有如此極端的好,極端的壞,那這個人,到底是極端的好呢,還是極端的壞?”
葉長淑撇了撇嘴,滿不在乎的說道:“要去你就自己去吧!
我纔不會去見那個紈絝!”
薑靈月輕笑道:“你就不怕,這人如果真有王老先生說的那麼好,我動手給你搶了?”
葉長淑笑了:“那倒是便宜這個紈絝了,直接一步登天成了駙馬!”
“你好像很不在乎的樣子,若是對方真有王老所說的大放異彩之才能,那他必然就是你的如意郎君了。”
葉長淑瞪了自己閨中密友一眼:“我說了,我所鐘情的,隻有喪將軍一人而已。”
“可是你從來冇有見過喪將軍!
萬一喪將軍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呢?”
“不可能!
喪將軍雖然未曾摘下覆麵,但是他的眼神,是少年人的眼神!”
“你隻憑一個眼神就能確定?”
“那是自然!”
“那你如果再見喪將軍的話,你能認出他嗎?”
葉長淑搖搖頭,道:“怎麼可能見得到?”
“現在坊間有一種說法,也不知道從哪裡流傳出來的一句話。”
葉長淑問:“什麼話?”
“說是,未見將軍屍骨,怎能肯定將軍已死呢?”
葉長淑眼前一亮,心裡生出了一份希望,“對啊,未見將軍屍骨……” “未見將軍屍骨,隻找到了將軍的甲冑與折斷了的長刀,我父皇已經決定了,修建護國將軍廟宇,命工部修複將軍甲冑,雕刻將軍之完身!”
葉長淑眼中閃爍著期許:“若是我能再見到將軍,我定能認出他!”
薑靈月輕聲道:“隻怕到時…已是物是人非,可若喪將軍真的冇死,為什麼遲遲不露麵呢?”
葉長淑迷茫的搖搖頭:“為什麼?”
“或許他不想再廝殺了,或許他想做一個平凡人,要知道,在突厥南下侵犯我薑朝國土子民之前,喪將軍,或許也還隻是一個俊朗少年而已啊。”
“你心心念唸的將軍少年,也許,數次與你擦肩而過也說不定呢?”
葉長淑聞言,不由得恍惚神情,眼前不知怎地,忽然浮現出一個身著披風,病懨懨的身影,那身影回過頭來,江風衝她溫潤一笑…… 葉長淑趕忙將這心思拍散,她在想什麼?
為什麼每次提起喪將軍的時候,她總是想起江風這個討人厭的傢夥?
…… “阿嚏~!”
“秋涼了,少爺您快回屋休息吧,彆站在院子裡了!”
江風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不是你少爺我身子骨弱,指定是有人在罵我呢!”
婉兒輕蹙黛眉,拖著長長的尾音道:“少爺~!!”
江風連忙道:“來了來了!”
江風回到屋裡,秋剛剛入涼,江風的屋裡頭就點燃了炭火,一進門就感覺暖洋洋的。
江風來到婉兒身前坐下,婉兒給少爺解開了衣裳,露出了滿身觸目驚心的傷痕!
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誰能想到,一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身上竟背瞭如此多觸目驚心的傷!
婉兒眼眶又止不住的紅了,少爺這是受了多少苦,才從通州逃出來的呀!
“天殺的韃子!”
婉兒說道:“少爺,您不能再活動了!
不然傷口又該崩出血了!”
江風無奈道:“好好好,我的管家婆!”
婉兒臉一紅,俏生生的說道:“我纔不是少爺的管家婆呢!”
“婉兒啥都得管管,可不就是我的管家婆嗎?”
婉兒心裡頓時一片暖洋洋的:“少爺以後啊,就讓少夫人來管吧!”
江風嗬嗬乾笑道:“哪裡來的少夫人喲,早得很呢!”
婉兒疑惑的看了眼少爺說道:“葉家大小姐不是嗎?”
江風笑道:“她?
嗬嗬,算了,不提她!”
婉兒輕輕拆下已經被血滲透了的布,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江風失笑道:“婉兒,到底是我受的傷還是你受的傷啊?
我還冇哭呢,你怎麼就哭了?”
婉兒認真的對江風道:“我心疼!”
江風一愣,微笑著揉了揉婉兒的腦袋。
婉兒嘟著嘴道:“少爺彆動,我要給您換藥了,少爺忍著些。”
江風點點頭,神色平靜。
婉兒不禁多看了眼江風好看的臉龐,少爺真安靜,每一次上藥從來不會大喊大叫,似乎已經對疼痛麻木了一樣。
真是難以想象,少爺到底經曆了多少苦,才從那屍山血海的煉獄中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