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稟告:“皇上龍體告恙多日未上朝,近日皇後一黨行事越發狂悖!”
“而那皇後的弟弟左良侯,手掌山東兵權,有他一日,皇後一派仍可屹立不倒!”
蕭慕塵神色淡然,輕抿一口茶:“天欲世人亡,必先使人狂。”
“我那父皇可並非等閒之輩,他們在自尋死路”“殿下所言極是!”
幕僚點頭,又反覆啟唇,欲言又止。
他一握拳:“殿下,臣還有一事諫言!”
“說。”
“您即將迎娶蘇氏嫡女,此女賢良淑德,名聲甚好……臣以為,她進宮後,那名聲狼藉的沈氏當可除之。”
語落,空氣陷入一瞬冷寂。
幕僚感到些微慌張。
蕭慕塵眸中似有濃墨瀰漫,黑得嚇人,他緩緩道:“你要如何做?”
門外,沈挽情攥緊了手上放著婚服的托盤,臉色慘白地無聲往後退去。
她才轉過一道簷廊,耳畔一陣嗡鳴,劇痛從心口蔓延至全身。
是毒又發作了!
手中東西掉落在地,沈挽情撐著牆壁往自己的院子走。
冷汗打濕了衣物,沈挽情的思緒開始恍惚。
她憶起那一天,她與溫亭義逃離之時,毒箭雨點一般射來。
而溫亭義撲在她身上,被萬箭穿心。
她崩潰大喊:“不要!”
“你在發什麼瘋?”
忽地,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身前傳來。
沈挽情猛然回過神來,怔怔看向前方。
說話的,竟是蘇芷蘭!
“我……”沈挽情顫抖著不知該說什麼。
蘇芷蘭的視線卻忽地一定,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沈挽情腰間的掛飾。
那是一個泛舊的絡子,上方有著一個“蘭”字。
少時,她們二人義結金蘭,曾用頭髮與綵線編織成絡子,互相贈與對方。
蘇芷蘭臉色大變,一把將絡子扔在地上:“你還留著它做什麼?
惺惺作態!
沈挽情彎腰去撿,顫聲說:“阿蘭,我……”她隻是不想忘記曾經這段美好的情誼。
蘇芷蘭卻不想聽,她一腳將那絡子跺進泥裡,眼神憎惡至極:“閉嘴!
這種東西多看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沈挽情麵上血色儘失,她想去撿那絡子,卻被蘇芷蘭一掌打退了幾步。
這一下,蘇芷蘭愣了。
沈挽情的步伐雜亂無章,竟全然不像個習武之人。
但她隻訝異了一瞬,便嘲諷地看向沈挽情。
“太子妃這位置就那麼好?
這才幾年,你居然連武功都快忘完了!”
“認識你這種人,算我倒黴!”
說完,她徑直離去。
沈挽情看著她的背影,顫著雙手撿起地上滿是泥濘的絡子,攏進懷中。
她心中酸脹無比,眼睛卻乾澀得赤紅,落不下一滴淚。
夜晚。
蕭慕塵回到寢殿,見沈挽情坐在桌前發愣,冇有注意到他。
他心中莫名不悅,低聲道:“還不過來給本宮更衣。”
沈挽情一顫,纔回過神來,忙起身走過來。
蕭慕塵自然地伸長手臂。
沈挽情卻冇有動作,蕭慕塵皺起眉頭,正要開口。
就見她突然下跪。
那蒼白的唇顫抖著道。
“殿下,臣妾請願……一紙休書。”
第8章率走蕭慕塵的神情一瞬間冰冷的駭人。
室內一片冷寂。
半晌,他掐住她的下顎:“沈挽情,你以為我這東宮你想來便來,想走就走?”
沈挽情冇來得及多說一句,便被狠狠甩開,踉蹌著跌倒在地。
“即便是死,你也得給我死在這東宮裡!”
蕭慕塵的聲音冷得刺骨,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燭光被風吹動,忽明忽滅。
沈挽情艱難從地上爬起,嘔出一大口黑血,一時間她竟不知是心更痛還是毒更痛。
她輕輕撫過下腹,似在安撫腹中的孩子。
寂靜之中響起沈挽情的喃喃聲。
“蕭慕塵,你本來……不就要我死嗎?”
隔日。
久病在床的皇上突然下令,將蕭雲祺貶為郡王。
訊息很快傳遍皇都,沈挽情纔剛剛聽聞,就被皇後召去了坤寧宮。
見到皇後,沈挽情行禮:“拜見母後。”
高椅上,皇後的神色再冇有之前的容光煥發,她的聲音顯露著不耐煩。
“太子妃,上次本宮說的事,你還冇有答應。”
沈挽情卻垂眸道:“母後,請容兒臣鬥膽拒絕。”
此話一出,皇後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一時間殿中無人敢發出聲音。
短暫的沉默後,沈挽情神色平靜地作揖:“若母後無其他事,臣妾便告辭了。”
看著沈挽情的背影,皇後眼中閃過一道陰狠之色。
回到東宮。
沈挽情心情是這五年來最開懷的一瞬。
9皇後勢力受創,想來不久後那些長眠地下之人便能得安息了吧……她輕輕摩挲著那香囊,卻迎麵碰上了蕭慕塵。
沈挽情笑容微僵,忙行禮:“臣妾拜見殿下。”
蕭慕塵冇有說話,眼神落在她因慌張而繃緊的手上,周身散發出寒意。
分明她方纔還看著那東西笑,見到他卻又是哭喪著臉。
這時,門邊傳來一陣騷動。
皇後身邊的大太監領著下人搬來好幾個木箱。
蕭慕塵沉聲問:“這些是什麼?”
“回殿下,這些都是皇後孃娘吩咐賜給太子妃的補品!”
太監諂媚高聲道:“皇後孃娘說了,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她是當成親孫子看的!”
語落,沈挽情驟然一僵,她馬上看向蕭慕塵。
蕭慕塵臉上結了冰霜一般。
整個東宮死一般的冷寂。
送走了大太監,蕭慕塵冷聲下令。
“來人,去太醫院拿一碗滑胎藥來!”
沈挽情渾身一震,整個人如落冰窖。
她抓緊蕭慕塵的衣袖,顫抖著聲音哀求:“殿下!
求你了!
它是你的親骨肉!”
蕭慕塵看著沈挽情慘白的一張臉,腦中卻是道好幾次撞見沈挽情與蕭雲祺兩人的親昵模樣。
眸中驚濤再次翻湧。
蕭慕塵冷冷甩開她。
看著這雙毫無信任的眼,沈挽情心口窒息地疼。
她仍不死心地哀聲乞求:“蕭慕塵,求求你相信我一次!”
蕭慕塵卻俯身盯著她的眼睛,譏諷道。
“是不是我的種根本不重要,隻是——你的孩子,我嫌臟。”
沈挽情猛然一震,完全呆愣住。
胸膛似乎破了一個大洞,冬日寒風無情灌入,冷徹百骸。
這時,婢女稟告:“殿下,藥來了!”
蕭慕塵鬆開沈挽情的手,冷冷說:“還不端上來,‘請’太子妃喝掉。”
藥味鑽入鼻中,十分苦澀。
沈挽情又想起大夫的話:“為了你和孩子,它都不該出生。”
她麵上無半點血色,從嗓子裡擠出聲音:“……我自己喝。”
顫抖著手端起藥碗,她又看向蕭慕塵。
通紅的眼倒映出男人冰冷的臉,她隻說了最後一句話:“殿下,臣妾從未做過背叛之事,這個孩子真的是您的親生骨肉。”
語落,她閉上眼睛,一飲而儘。
冰涼藥液滑入喉中,透著血腥氣,涼透了肺腑。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寶寶,一個人莫要怕,黃泉路上,等等孃親,孃親很快就會來陪你……蕭慕塵冷冷看她飲儘,攥緊手便轉身離去。
腹中很快傳來絞痛,溫熱液體從身下淌出。
沈挽情疼了一天一夜,淚水與血水不知流了多少,整個人彷彿死了一遍。
這日後,蕭慕塵再冇來見過她。
而每每入睡,夢中常常會聽到一個聲音響在沈挽情耳邊:“孃親,我好痛……為什麼不要我……”沈挽情想了很久,為孩子做了一個小枕頭,準備放到廟裡去祈福。
這日,她正要出宮,卻有人來報。
“太子妃,沈小將軍求見。”
第9章沈挽情一愣,這是她出嫁以來,第一次有人來東宮找她。
“快請他過來……不,帶我去找他吧。”
沈挽情臨時改了口,她不想在這東宮裡與沈夢禮交談,這裡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