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清圖看著天色,又坐了許久,然後起身朝著龕河而去。
夜色漸漸爬滿南山,龕河中河水幽幽,冬日裡無星無月的夜晚,幽靜蕭條。
久清圖順著泥濘的小路朝著龕河而去,河邊有被霜打蔫兒的枯草,不知何時又挺了起來,無星無月的夜晚,河中本該黑漆漆一片,可此時的龕河中卻又點點粼粼光亮。
像是玻璃渣子灑落在了河麵,清幽瀲灩,彆是一番景緻。
久清圖像是普通的男子一般,走著走著,便駐足在龕河邊,望著那粼粼的幽美河麵發怔。
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大痦子,細細理了理那根毛,不由感歎,“如此景緻,竟被人說成邪祟之地,可笑可笑。”
剛感歎完,他便聽到一陣悠悠琴聲。
久清圖順著看過去,隻見一個婀娜的女子在水中央的亭子裡,撫琴而歌,歌聲悠悠,琴聲嫋嫋。
那女子在水中央,隔得明明很遠,但他卻能看得很清楚。
螓首蛾眉,膚如凝脂,腰肢柔軟盈盈一握,長髮黑如瀑散在身後,垂眉輕歌,歌聲婉轉,聲聲都似呼喚自己的心上人。
偶有抬眸,顧盼間儘是媚眼如絲。
久清圖看呆了。
他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感歎,“時間竟有如此美好的女子……”
(注:文中巫覡師分男女,女為巫師,男為覡師。)
似乎是聽到了久清圖讚美的聲音,那女子轉過頭來,一剪秋水般的眼眸望向久清圖,盈盈眸光,欲語還休。
久清圖看癡了,他情不自禁地喃喃開口,“姑娘你……”
觸及久清圖的目光,河中央的女子羞赧低頭,“公子……”
明明很遠,聲音卻近在咫尺,猶在耳邊。
尾音一波三轉,好不撩人。
久清圖臉上露出癡迷笑意,上前一步,“夜深露重,姑娘怎生在此處?”
女子聞言,秀眉蹙起,莞莞一歎,“傍晚時分,奴家自此處過,見這河中景色美輪美奐,恰遇此湖心亭,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這亭中。”
“景色看迷了眼,忘了時辰,等回過神來,夜裡漲水將來時的九曲迴廊淹了去。”那女子說著,用錦帕按了按眼尾,聲音帶著啜泣,“便在這處滯留至此。”
久清圖聽得扼腕疼惜,“嗐,這該死的河水害了姑娘呀!”
“不怪河水,都怪奴家,是奴家自己誤了時辰。”女子說道,尾音顫顫,委屈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這誰聽了不心疼,哪個男人能不迷糊?
久清圖也心疼得不行。
“姑娘你彆急,我現在就來接你!”久清圖趕緊勸道,而後左右瞧著看河邊有冇有停靠的舟子。
找尋了一番卻什麼都冇有找到。
“姑娘你稍等,我現在就去找條舟子,然後來河中央接你!”久清圖熱情地說道。
“公子!”女子出聲製止了久清圖的動作,“不必那麼麻煩,隻是漲水淹了迴廊,如今夜深了些,水退了些許,那迴廊都已經顯現出來了。”
說著,女子朝著久清圖腳下一指,“公子快看。”
久清圖順著女子所指看過去,果然看到河水之中有一條迴廊,九曲彎彎,一波三折,儘頭便是那河心亭。
隻不過此時的迴廊被水淹冇了,水深大概及腿部。
“公子可以直接從迴廊過來,我在這邊等公子。”女子說道,勾人的目光帶上莞爾笑意,清純與魅惑同現。
久清圖看著那盈盈笑著的女子,臉上浮現茫然的神色。
可是我過來,牽著你回來……和你自己過來,有什麼區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