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人便暫停了手中的活計,請進了首輔。
韓屹一跨進偏殿,便見到一幅無比和諧的畫麵。
太後殿下滿臉笑容地坐在羅漢床上首,慕楊緊挨著她坐下首,炕桌上擺著一匹淺灰色的布料。
一見布料,韓屹的眼瞳頓時微縮,他認出來,那正是以往慕楊為他製褻衣的料子。
他不動聲色上前行禮,在太師椅上坐下。
“首輔可是又冇茶喝了?哀家的長寧宮可不是茶樓。”太後冇好氣地說,顯然還在為前日發生的事生氣。
“這是什麼?”韓屹越過太後殿下,直視慕楊問。
“啊?”慕楊吃驚,不明所以地望向韓屹,一抬頭,便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中,那裡黑沉沉的,不見半點波瀾,“大人在問妾身?”
韓屹指了指炕桌上的布匹,點了點頭。
“噢,是布料。”慕楊惜字如今,給出肯定的答案後,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韓屹的眸色加深,眼底凝結著點點怒意。
“你剪了我的褻衣,想給誰做?”韓屹語氣冷硬,“彆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太後大怒,這廝竟敢在她麵前欺負她的慕楊。
剛想破口大罵,卻被慕楊一把按住。
她眼波柔和地看向太後,堅決地搖了搖頭。
太後忍下一口氣,轉開頭去。
爾後,慕楊笑著對韓屹說,“大人,妾身很快就不是您的妻子了。妾身這雙手,願為值得的人付出所有。太後殿下待妾身好,妾身便是為她做一輩子褻衣也是甘願的。”
幾句話說得韓屹眼瞳猛然一縮,眼底有一抹痛苦之色一閃而逝。
“殿下,您賜茶,為何冇有本官的份。”韓屹突然問太後殿下。
“什麼茶?”太後一頓,“哦,首輔說的是首輔茶啊,對啊,哀家的茶想賜給誰便賜給誰。前日,首輔從哀家處搶去無數,還不夠嗎?”
首輔茶?太後竟然為慕楊製的茶取了這麼個名字。
這下子,連慕楊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太後得意地笑,“這茶啊,是慕楊親手所製,送予哀家,哀家便分送大家嚐嚐,免得百官指責哀家厚此薄彼。”
太後的話音剛落,韓屹驀地起身,“殿下,明知此茶乃本官夫人所製,豈可輕易賜於外男?”
冷厲的聲音透著十分不滿。
太後一噎,她還真冇想到這個問題。
韓屹這麼一說,她便真的焦急起來。
慕楊見狀,立刻安撫住太後,“無妨,不過些茶,妾身再製便是。”
“怎會無妨?你如今還是我的妻,便是要和離,也還是閨閣女子,親手所製之物,怎可到處隨贈。”
眼見太後殿下當真著急起來,眼底終是漫上後悔自責的神色。
慕楊也急了,衝著首輔怒斥,“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她話音剛落,韓屹眼裡的狂潮頓時散去,眼神瞬間染上一絲暖意,竟真的重新落座,不再說話。
慕楊忙著安撫太後,渾然未覺。
太後看了看被吼了反而端坐淺笑的韓屹,再看了眼一無所覺的慕楊,神色微動。
韓屹心情大好地從長寧宮退出來。
他步履輕鬆地去了廣陽殿,開口就是討茶,“陛下,太後給您的茶乃某夫人所製,萬望歸還。”
聖人瞪大雙眼?
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和茶杠上了?
更何況,怎麼都盯著他手裡的茶呀。
母後纔給了點巴掌大小的茶,就這些,太傅還要討回?
他看著太傅冷硬的臉,罷了罷了,還是還吧。
於是,叫來李良,重新包好茶,遞給了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