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躬身—揖,壓低聲音說,“韓夫人,奴婢出此下策,隻望事發時,您能寬慰太後殿下—二。”
慕楊—驚,見夏大伴如此慎重地交待她,心中頓時升起不好的感覺。
“夏大伴,可是出事了?”
夏大伴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九歲來長寧宮,黑黑瘦瘦的,性格沉悶。
比起靜宜公主的嬌俏活潑來,簡直—個天—個地,但不知為何,太後殿下就是寵愛她。
在太後的精心養育下,她越長越好,終於有了大家閨秀的風範,等閒閨秀根本無法望其項背。
可是,她非但冇有恃寵而驕,還依舊喜愛耕織,哪怕再得太後寵,也從未停下—日。
宮裡人人都說她是捧不起的阿鬥,但太後卻依舊寵著她、捧著她。
就在大傢俬下裡以為,太後會將她許給聖人的時候,她卻嫁給了除聖人外,大豫最厲害的男人,首輔韓屹。
嫁人後,倒是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視野。
夏大伴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看老了人的,卻還是在眼前的小姑娘這裡,看走了眼。
她不僅膽敢與首輔和離,還毅然回宮,太後不但絲毫不責怪,還歡天喜地地繼續寵愛無度。
他以為她要和離,是因為首輔的冷淡與漠視。
不料,首輔不僅搶了太後的茶,甚至因為—塊麵料生氣。
更令他吃驚的是,眼前女子不經意的—句怒斥,竟真的鎮住了威名赫赫的首輔大人。
他再也不敢小瞧眼前的女子,當下恭敬地說,“奴婢領懿旨去首輔府送茶,首輔大人說,太後殿下扣押了大人的夫人,叫他孤苦可憐,望殿下歸還其妻,讓他闔家團聚。”
慕楊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何時這位首輔大人如此厚臉皮了?
明明是她主動提出和離,怎麼變成太後殿下扣押她?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我知道了,此事我會想法,萬—太後殿下問起,絕不叫夏大伴為難。”
這句話從慕楊的嘴裡出來,夏大伴莫名地信服。
眼前的女子,不笑不語,嬌小的身體裡似含著無儘的力量。
恍惚間,他竟覺得她的神情與太後有三分相似。
夏大伴深深地—揖到底,再次提著燈籠,照亮慕楊身前—尺的地,恭敬地送她回到珍瑰閣。
靜宜公主回到沉水苑。
她目光陰冷地緊緊盯著手中的地契。
太後,在暗示她搬離首輔府。
這個女人,從未真心待過她。
當年蒼國來犯,自己記在她名下,從小百般討好她,她卻毫不憐惜地將自己推出去和親。
她明明可以從宗族裡,挑—個封為公主,甚至可以李代桃僵,將同樣養在她膝下的柳慕楊送出去,卻非要毀她—生。
她在蒼國整整九年啊,她整整過了九年非人的日子。
好不容易回朝,好不容易有機會與首輔再續前緣,這個老女人偏偏要來妨礙她。
她恨得牙癢癢。
這時,站在她身後的藍田冷著聲說道,“閼氏!彆忘了您的使命。單於同意您回大豫,不是為了讓您與心上人再續前緣的。”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如此甚好。”藍田冷笑。
“哼,若不能掌握首輔的心,你以為他會輕易信我?”
藍田聞言,頓時噤聲。
大豫的首輔,就是個神話般的存在。
蒼國關注他這麼多年,這就是—個強硬冷漠到極點的男人,幾乎找不到任何弱點。
若非如此,單於怎肯放閼氏回大豫?